“嗡……”
午时将至,华军五万大军虽始终列阵在偃师城外,却并未发起过进攻,甚至连试探性的攻击都不曾有过,两军就这么隔着两百余步的距离安静地对峙着,直到西面大道上烟尘滚滚而来之际,城头上这才猛然爆发出了一阵骚乱,没旁的,只因那匆匆而来的大队人马中赫然有着一大批老弱妇幼的存在。
“庆儿啊,娘跟你爹都已脱困了,你婆娘孩子也都在此,还呆在城中作甚,赶紧开城出来。”
大批人马的行进速度并不甚快,足足两刻钟的时间才来到了华军阵中,可没过多久,就见几名便装男女从队列里缓缓行了出来,径直来到了城下,个中一名五旬出头的老妇人仰头望着城上,颤巍巍地招呼了一嗓子,此人正是郭庆的母亲韩氏。
“小狗儿,你个混账东西,你老子被人关时,也没见你来救,如今你老子脱困了,你倒好,居然敢聚众抵抗天子大军,想死么,还不赶紧给老子滚下城来!”
“明心,别打仗了,快下城,妾身跟孩儿都在等你来团圆呢,快出城啊。”
“秋儿,王世充倒行逆施,不久必败亡无地,你可不能跟着寻死啊,快开城罢,陛下可是说过了,凡肯归附者,皆有重用,秋儿啊,你可不能犯傻啊。”
……
有了韩氏的带头,其余几名出阵的男女也都跟着高呼了起来,有呵斥自家儿子的,也有呼唤自家丈夫的,更有痛哭流涕地哀求的,登时便令城中诸将们全都乱了分寸。
“竖白旗,开城请降!”
郭庆本来就没打算跟华军死战到底,之所以不曾投降,只不过是担心被扣家眷的安危罢了,这会儿见诸将望向自己的目光里都明显透着哀求之色,自是更不愿为王世充殉葬了,但见其毫不犹豫地一扬手,便已下了最后的决断,当即便激得城头的守军将士全都为之狂喜地欢呼了起来……
“报,禀陛下,大事不好了,御林军中郎将常何、左卫郎将李应明暗中勾结反贼,于昨夜在城中造乱,突袭皇城,救走了扣押宫中之诸般人质,如今正在向东而逃,齐王殿下已令唐王殿下率部追击。”
两日的急行军下来,王世充已率部赶到了渑池县,但却并未再往前赶,只因一大早起来,王世充便觉得心神有些不宁,似乎有甚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再者,华军主力也尚不曾对陕县以及马头山大营发起攻击,王世充也就没急着驱兵直进,而是命令部队就此修整,打算养足了兵力之后,再去马头山与华军决一死战,却不曾想这才刚巳时过半,就见一骑报马匆匆赶到,带来了一条惊天之噩耗。
“什么?怎会如此,给朕说清楚了!”
这一听人质被劫,王世充登时便被惊得霍然而起,一个大步便蹿到了那名报马的身前,一把拽住其之胸襟,生生将那名倒霉的报马给提溜了起来,满脸惶急之色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陛、陛下息、息怒,小的,小的也不知详情,只知昨夜参与此事的还有宇文儒童等诸多叛逆之徒,齐王殿下虽是奋力平乱,却不料误中了埋伏,以致被众叛贼逃出了东都,小的、小的……”
王世充近年来愈发残暴,动辄杀人,便是朝中重臣大将都少有不怕其的,更别说那名报马只是名小兵而已,被王世充这么一吓,登时便失禁了,口角乱颤不已,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混蛋!来人,擂鼓聚将!”
那些人质乃是王世充控制各地驻防将领的根本之所在,一旦丢了,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到了此时,他哪还有心去陕县抵御华军主力,想的只是赶紧撤回东都,以固根本。
“呜,呜呜,呜呜……”
王世充的命令倒是下得很快,然则不等中军帐前的大鼓响起,倒是一阵告急的号角声突然先响了起来,当即便令王世充的心猛然为之一抽,几个大步便蹿出了中军大帐,正打算令人去探问个究竟之际,却见一名游骑校尉已匆匆策马赶了来。
“报,启奏陛下,不好了,贼酋张君武正亲率大军杀来,其前锋离我大营只有五里地了!”
一见到王世充的面,那名游骑校尉立马紧着便是一个干脆利落的滚鞍下了马,单膝一点地,紧着便将敌情禀报了出来。
“什么?这如何可能?”
王世充之所以没急着兵进马头山,就是认定华军虽众,却也无法在短时间里突破两处呈犄角布置的郑军防线,却不曾想张君武的主力居然就这么到了,当即便被震得个头晕眼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