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姜宝谊乃名门之后,今虽是附贼,然,能有殉城之节,亦属难得,窃以为不若厚葬之,以收城中军心之心。”
张君武话音方才刚落,就见王诚已从旁闪出,言语款款地为姜宝谊缓颊了一番。
“嘿,附逆之徒,顽冥不化,死不足惜,朕不抄灭其三族,已是法外开恩,朕意已决,不必再言,照旨执行!”
张君武此番西征,所求的不单是要彻底荡平李家势力,还须得求快,必须抢在突厥汗国作出反应前一举消灭掉李家军的主力,又哪可能会去干甚鼓舞敌军死守之蠢事,有鉴于此,他自是不会采纳王诚的怀柔之策。
“陛下圣明。”
听得张君武这般杀气四溢的话语,王诚哪敢再多言罗唣,也就只能是紧着称颂了一声了事……
“主公,天亮了,您……”
瑞明二年七月二十日,卯时末牌,太阳虽尚未升起,可天色却已然大亮了,趴在几子上迷糊了大半夜的侯君集有些个茫然地睁开了眼,待得见李世民依旧秉烛端坐在文案前,不由地便是一愣,赶忙伸手整了整衣衫,紧着起身抢上了前去,满是忧虑地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孤没事。”
听得响动,李世民这才算是从神游状态里回过了神来,定定地看了侯君集一眼之后,闷闷地便出了口大气,满脸倦意地摇头敷衍了一声。
“这……”
望着李世民那张疲惫的脸庞,侯君集的心当真是一揪一揪地疼着,没旁的,自打兵进韩信岭以来,李世民都已是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报,禀殿下,霍邑城破,姜大将军殉城死难,数万大军尽皆覆没。”
没等侯君集支吾出个所以然来,就见一骑报马匆匆抢到了文案前,一个单膝点地,气喘吁吁地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怎会如此,说清楚了!”
报马此言一出,李世民的眼神顿时便是一黯,却并未有甚言语,倒是侯君集却是急得个不行,跺着脚便喝问了一嗓子。
“回参军大人的话,据溃兵所言,贼军动用了一种新武器,以投石机发射,能炸开火光与无数碎铁片,声如雷震,其威不可挡,我霍邑守军无备之下,一触即溃,贼军趁势抢城而入,姜大将军率残部死守城守府,奈何不敌贼军势大,已自刎殉了城,今,贼军已将姜大将军之首级悬于城门之上。”
这一见侯君集声色不对,前来禀事的报马自是不敢稍有迁延,赶忙将所知之消息细细解说了一番。
“竟会是如此,不好,殿下,贼军恐近日内必会杀来,灵石城小难守,我军若在此与敌交战,怕是难挡其锋啊。”
为了防备华军的白磷弹,李家军可是没少花心思,不单多次派人潜去关中、南阳等地刺探虚实,更曾召集了不少能工巧匠以集思广益,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以水破解之法,却万万没想到华军居然又整出了件犀利的攻城武器,这等情形一出,当真令侯君集心惊肉跳不已。
“传令下去:全军兵撤介休城!”
李世民同样也没想到华军居然又弄出了件秘密武器,尽管不曾见到实物,可听报马这么一说,李世民心中的震惊自不在侯君集之下,但却并未就此流露出来,仅仅只是面色阴冷地下了道将令。
“主公,介休无险可守,一旦敌大举来犯,我军恐难支撑,窃以为不若全军回转太原,据城死守,以待齐王殿下大军回援,再徐徐与敌周旋,若得突厥大汗挥军而来,我大唐未必没有胜算。”
一听李世民要退守介休,侯君集登时便有些慌了神,赶忙出言进谏了一通。
“若是旁人领军前来,君集此策或许可行,奈何来的是张贼,此獠断不会给我军以喘息之机,欲争取时间,唯有死战而已,君集不必担心,孤自有一策可破敌!”
李世民几番与张君武大战不休,又怎会不知张君武乃杀伐果决之辈,用兵素来神妙,怎可能会给李家军留出调整之余裕,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是指望着能在介休多支撑上一段时间,力求以拖待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