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张勇抱拳应了一声,便下去传令去了。
韩铮嘶吼一声,挥枪紧跟他身后。
那一战,直从天明,战到黄昏,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血红,韩铮却觉得,那都是他手下将士的血。
南夏军以他们守军十倍的兵力来犯,而且,是在有内应替他们开了城门的前提下,袭阳关守军硬是用血肉之躯铸了一道城墙,护卫着城内百姓先行撤离。
“禀大人,城内百姓,已尽数撤离。”张勇的一只耳朵在混战中被割下,血淋淋,流了一脸,那道伤口,从耳后,直划到嘴角,这个铁一般的汉子,却仍然站得笔直,好似不痛一般,连眉也没皱一下。
韩铮身上的铠甲亦是血迹斑斑,他抬起眼,扫视着周遭站立着的,所剩无几的人影,他们哪一个不是如同张勇一般,受了伤?但他们,却没有一个退缩。哪怕身边的战友倒下了,只要他们还能站着,还能挥刀,就不会放弃。
这样的铮铮铁骨,这样的忠心爱国,却偏被自己人算计,被他们所忠心效劳的君主所……背弃。
韩铮唇里泛起苦,心里腾起恨,双目充了血,盈了怒,却无处倾诉。
这剩下的残兵败将,还在等着他,等着他最后的号令。
韩铮想,也许他今日,就要战死在此处,可是,他问心无愧,唯独,只有满腔的不甘,想要问一问,问一问他那位舅舅,午夜梦回时,可会有一丝的不安,一丝的悔意。
“大人!先锋军奉大人军令,堵截敌军在城乡口外,如今陈校尉……已是身先士卒,他让属下回禀大人,他尽力了,他无愧于大人,无愧于全军将士,无愧于松陵大地,与袭阳百姓,他先行一步,还请大人和诸位……各自珍重!”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从暗巷中冲出,跪倒在了韩铮跟前。
一番话,让众人皆是沉默,目中含泪。
“大人?”张勇抬手抹了一把脸,望向韩铮。
早前,因为韩铮不惜一切代价,先护卫百姓撤离的命令,所以,袭阳关守军中最为精锐的先锋军由校尉陈宇带领,奉命至城乡口,将敌军堵截在外。
剩下的人则由韩铮和张勇率领,在城内巷战,与已经进城的敌军周旋,为百姓撤离争取时间。
南夏军,那可是整十万,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甚至是奇迹了。
可是……袭阳关,却已经是再守不住了。
众人眼中皆是含着血泪,不由转头纷纷望向韩铮,等待他的军令。
韩铮回头,一一将这些人,这些眼一一看尽,而后一咬牙道,“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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