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听到父亲的斥责,阮橙儿必定会心生惧意,就算心中真的有什么不满,此刻也断然不敢说出口。
就像过往。
在她亲眼看到阮茉莉欺负排挤阮叶雯两姐妹的时候,她虽然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她却不敢站出来反对,更不敢阻止阮茉莉,告诉她不应该这么做。
她每一次都只会懦弱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欺负阮叶雯,还有其他人。
也许再软弱的人也终有爆发的一天。
憋了很久也压抑了很久的阮橙儿今日就好似被什么东西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面对阮天禄的斥责居然没有本分退缩,她继续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众人,继续道:
“我没有胡说。是不是就因为二伯死了,所以你们就想侵吞他们家的财产,因为侵吞财产不成,所以就因此而生出了嫉恨?那如果当年出事的不是二伯一家,是我们在场的谁,是不是剩下的人也会像今天对待二伯那样对待他们一家?”
阮橙儿话音刚落,现场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也许阮橙儿只是为了发泄,随口那么一问。
但不得不说,她确实问出了问题的核心。
阮天寿和阮天禄他们过去同阮天赐的关系好吗?
一母同胞的兄弟,关系自然不会差。
他们不是豪门,父辈并没有留下资产继承,所以不会为了争夺财产继承权而产生间隙。
事实上,他们从小到大兄弟之间关系都不错,虽然之后各自成家,但往日里的往来也并不少。
真正改变这一切的正是阮天赐夫妻出事的那一场事故。
阮天赐夫妻两突然撒手人寰,留下两个才刚成年的女儿和大一笔资产,所以原本关系还算不错的兄弟突然就起了贪念。
并不需要仇恨。
也不需要多大的动机。
贪恋一旦形成,后面的事情也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同样,如果当年死的人并不是阮天赐,而是阮天寿同阮天禄其中的一位,那是不是就该轮到剩下的其中一人联合阮天赐去欺压死者了呢?
结果不得而知,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但阮橙儿的话却是在阮天禄这个父亲的心里炸开了,起初还只是一株小苗,但转念间便已经形成了苍天大树。
如果当年出事的人是自己同妻子,那如今遭遇如此对待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女儿同儿子了呢?
他忽然警惕地看向对面的阮天寿。
他的大哥。
其实,在阮天寿和阮天禄两人之间,作为主导的那个人从来都是阮天寿。
当年阮天赐夫妻出事之后,也是阮天寿在第一时间里找到了阮天禄,企图谋划阮天赐夫妻留下来的遗产。
阮天禄没有巨大的野心,但是却也有点贪心,再加上耳根软,也没有太大的主见,阮天寿一阵慷慨激昂的陈词便也就将他框了进去。
而他的妻子段聍又是一个从来不过问公司事情的人,终日只呆在家中,安分守己,从来不参与男人之间的事情,所以也就造成了两兄弟一家合伙欺负阮叶雯两姐妹的局面。
如今被阮橙儿这个小辈一语道破,阮天禄竟这个时候才猛然惊醒,他当初的选择是不是做错了?
始终没有说话的阮天寿此刻脸色已经不错看了。
他虽然不喜欢阮茉莉骂骂咧咧的像个泼妇,但因着心中对阮叶雯两姐妹的不满,所以也没有阻止。
却不想原本应该只是女人间的小吵小闹竟然突然间就将问题升级到了争夺阮天赐财产的事情上来了。
尤其阮天禄还用一种似怀疑似后悔的眼神看着他,更是叫他心中一阵气结。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事到如今了,他才想要同他分道扬镳?
就只因为他的女儿随便胡咧咧的一番话?
阮天寿深沉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但却碍于阮天禄夫妻在场,他终究还是没有直接狠狠地教训阮橙儿,只压低了声音低沉地教育道:
“橙儿,你怎么说话呢?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就不要乱说话,这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次了。”
坐在阮橙儿身旁的阮家康也不由悄悄拉了拉自家姐姐的衣袖,小声劝道:
“别说了。”
他简直被自家姐姐突然的爆发给惊得呆住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那个向来软弱怕事的姐姐居然会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连他也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