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桩的脸色很难看,一旁的唐柔不断擦拭着外公脸上的雨水,胖子喘着粗气,两只瞪得浑圆的眼睛就没从李桩身上离开过。
赵桓枢伸出一只手,确认了下衣服里的日记还在。
这时候,李桩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向赵桓枢弯下了腰,苍老的眼角浸出泪水。
“您这是干什么?”赵桓枢急忙上前想要扶住李桩,却被胖子拦住,沉沉道:“这老头刚才想杀你知道么?拎着斧头就朝你在的屋子去了,我跟在他后面亲眼看到的!”
“哈?”赵桓枢愣在原地,脑子里全乱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着你们了。”李桩噗通坐了下去:“只是……只是有些事情,我想说出来,这些事情我在心里忍了几十年,最近出了那么多事,都和我知道的有关系,我总觉得吧,有些东西该见见光了,我把话说完后,你们就把我送村里安保队吧。”
“外公您……”
唐柔正要说什么,被李桩立刻打断,大喝道:“没你的事!我已经决定了。”
唐柔站到了一旁,清秀的眼眸里浸出了委屈的泪光。
李桩瘫坐在草墩上,点了支烟重重吐出,两只眼睛里满是往事的沧桑,声音沙哑的道:“事情……要从张秀英……也就是我那老伴临走前说起。”
李桩提到老伴名字的时候,赵桓枢感觉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先是恨,然后又是爱恨交织。
接着,李桩一边抽烟,一边打开了话匣子:“事情最先要从五年前六月的一个晚上说起,那天夜里,躺在我身边的老伴……忽然问我‘你希望我们谁先死’。”
“我听到这话就骂她,说她讲话没分寸,太晦气;可是她不依不饶,而且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感觉不对劲,就想了想和她说……希望她先死。”
“老伴当时很不乐意,以为我咒她,可是我又说,我们要是有一个先走了,剩下的那个不是得整天想着嘛,那也太难受了;所以她先死,我来难受。”
“老伴听了没说话,开始哭,越哭越大声,我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老了,害怕了,可没想到的是,她竟对我说出了一个瞒了大半辈子的秘密。”
“老伴告诉我说,她年轻的时候……”说到这里,李桩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捏着烟头的手却越来越紧,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愤怒。
李桩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齿说到:“老伴说,她……年轻的时候,也就是和我结婚的那阵子前,有一次清晨上山挖菌子去城里卖,半路上被一伙人*******了,当时她觉得事情传出去,自己就真没脸活了,况且又想到还有我照顾她,就把这件事情忍在了心里。”
“我和她结婚的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的,又是饥荒,我们没要孩子,可是老伴的肚子在我们结婚几个月后就越来越大,我心想也许是哪天晚上喝醉了没注意,也就没多问……直到那天晚上我才明白……”
“之后你们也许都想到了,我到老才发现,自己养了一辈子的女儿不是亲生的。”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理过老伴,直到她两个月后去世,因为癌症,就是她问我谁先死的那天白天查出来的。”
“我不知道我和她谁错了,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面对我的女儿,也就是王倩雨的母亲,李秀兰。”
说道这里,李桩苍老的身体开始发抖,一旁的唐柔因该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两只眼睛里的泪水不断的流下来,身体也开始有些酿跄,胖子见状迟疑了一会儿上前把她扶住。
李桩继续开口了,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而显得虚弱:“我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我老伴的事情,后来也发生在了李秀兰的身上,而且……比他的母亲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