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林月把车速放的很慢,她想多和徐小春说说话,她问:“春哥,你看我爸这人怎么样?”徐小春说:“很威严。”语气很生硬,听的林月有些刺耳,她扭头望了望他,只见他一脸刚毅的看着前方的路。林月说:“你这是咋了,板着个脸的。”徐小春不唸声。林月笑说:“你不会是被我爸爸脸上的大伤疤给吓到了吧!”徐小春说:“没有,你爸爸的气场太强了,让人望而生畏。”林月点头说:“嗯,好多人都这么说,其实他这个人挺随和的。”徐小春不唸声。
路上车流稀少,林月慢慢得开着车,抬头看着天边刚刚爬起的残月,若有所思地说:“春哥,咱们认识好久了吧……”徐小春说:“不记得了,大概半年吧,那天你给我撞了。”徐小春话音刚落,接着一声娇柔的声音缭绕到耳畔,“是呀,都这么久了,你也去过我家了,我还没去过你家,你家怎么走哇,你也不指下路,咱们这是往哪开呀。”林月看见徐小春诧异的看着自己,顿时少女怀春一般躲开他的目光。
车速很慢,林月故作目不转睛的望着前路。她脸稍稍的红起来,心里打着鼓,小心翼翼的偷看徐小春此时的表情,揣摩他的心理活动。她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徐小春的耷拉着脸,听到他说:“你不是监视过我一阵子么,应该知道去我家的路吧!”林月大失所望,刚才的怀春兴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月不唸声。徐小春从林月带他去商场买西服,再到和林仕森吃饭的时候听到服务员的窃窃私语,早已把他弄得别别扭扭,心想:“我就是个小大夫,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工作,现在碰巧医好个‘香妃’,随之而来的咋就这么多事呢!我从来没想过这病人是啥家庭情况,不管她是巨富家的千金,还是普通人家的闺女,我都是一视同仁的,对他们没有任何企图,没想到咋就这么多流言满天飞呢!蹲墙根晒太阳的老头,刷盘子的老娘们儿,这都什么人?”他想着想着低声说:“小人,势利眼!”
林月耳朵很灵敏,她听的清清楚楚,以为徐小春是在说自己监视他的行为。她登时火冒三丈,瞪着眼大声问:“你说啥呢?”说时,她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猛地一顿,徐小春反应不及时,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疼得他呲牙咧嘴,大叫:“你这是咋开车呢,撞逝我了!”林月把车停在路边,气冲冲的问:“你说谁小人,势利眼?”
徐小春心中本就有气,再被林月这没有好气的一激,他大叫:“我乐意说谁就说谁!”林月自由娇生惯养,极少有人跟她板脸顶嘴。徐小春的叫声传进她耳朵后,她先是一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随即挥出一拳打在他肩膀上,怒说:“你给我下车,说清楚我哪里小人势利眼了?”
下了车,她抓着徐小春的衣领,仰头问:“我不就监视你一次么,咋就成小人,势利眼了,你给我说清楚!”徐小春低头看着矮自己大半头的林月,娇小的身材,纤细的手腕,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觉得她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再看她一脸怒容,气呼呼的双眼冒火,只觉得她着样子七分娇媚三分野,像是一株活生生的食人花。徐小春心想,“我又没说你是小人,势利眼,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刚才你要是好好开车,我也不至于那样说。”他转念又想,“唉,算啦,你的病刚好,最好还是不惹你生气。”他笑说:“我没说你,我说的是那些在背后嚼咱俩舌根的人呢。”
林月依然攥着徐小春的衣领问:“他们都说啥了?你跟我说清楚!”徐小春叹气说:“他们说我高攀你,跟你搞对象,图你家钱财!”林月听徐小春说跟她“搞对象”,脸上浮过一丝红云,她松开徐小春衣领,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那你是咋想的呢?”徐小春腰杆一挺,说:“我当然不会图你家钱财了!”
林月听徐小春的回答并不是自己想问的事,可她又不好意思再开口问,然而心里又非常想问,一着急,结结巴巴的不知说啥是好,直急的她两脚乱跺,过了片刻,她说:“我不是问这个……你,你……你气死我啦!”话音一落,她转身跑到车里,也不管徐小春上没上车,更不去管要送他回家。此时,她心里唯有恨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又恨徐小春呆头呆脑。刹那间,发动机的轰鸣声传进徐小春耳里,林月用以百公里三秒的加速,一溜烟跑了。空荡荡的路上,徐小春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林月的汽车尾灯消失在街道尽头。一只发情了的黑猫双眼如电,趴在屋檐上“喵,喵”地叫。
春天总是一个忙碌的季节,然而很多人都是没有头绪的瞎忙,林仕森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天他已经做好了一切事情,可以没有任何意外的让林月平稳接班。林月也做好了顺利接班的准备,就在这节骨眼的当口,林仕森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原来,这几天在林仕森的会客厅里,总是汇集着一帮帮的各色奇怪人物,有江湖算命的,看风水的,还有跳大神的以及装模作样的假和尚,假道士等等各色骗子。当然,林仕森绝对不会认为他们是骗子,而是非常虔诚的把他们当做神通广大的大仙,大神,活佛。
北方春天的天气,总是像婴儿的小脸,让人捉摸不定。这天,天气阴沉,天空呼呼的刮着北风,气温很低,倒春寒又来了。达万集团总部大楼顶层,林仕森的会客厅内,也是异常阴森。客厅没有点灯,四下的窗帘都已拉上,整个客厅只有两株蜡烛在发着微弱的光,气氛很是诡异。只见八个道士打扮的人,正手握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的在会客厅内缓缓绕圈。大厅中央摆放一案桌,案上的铜炉里三只长香徐徐地冒着青烟。案桌前,一个领头道士手握长剑,剑身穿着几道符箓,当空挥舞。忽然那道士双目圆睁,大喝一声:“大胆妖孽,速速就擒!”紧接着他将手中长剑穿着的符箓在蜡烛前引燃。剑身带火,那道士更加疯狂的挥舞,口中念念有词。此时此景,林仕森看在眼里,他急迫的等待那个道士把“妖孽”擒住,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奇迹出现。
忽然领头的道士猛地将长剑往案桌砍去,一剑把案桌斩开一道口子。随后,林仕森惊讶的看见那被斩开的口的桌角,汩汩地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不由自主的令他惊呼。此时,周围的八个道士开始大声的念念有词,嘴里说的全是听不懂的咒语。室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那领头的道士手举长剑在空中东劈西刺,嘴里大叫:“大胆小鬼,哪里跑!”紧跟着他将长剑向前掷出,狠狠地扎在门上。
那带头的道士长叹一声:“还是让它跑了!”拔下门上的宝剑,收入剑鞘,走到林仕森拱手行礼说:“林老板,着鬼非常厉害,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中,今天让它跑了,下次我带齐法宝肯定抓住它!”林仕森连忙说:“有汪道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下次您什么时候来呢,明天怎么样?”他急切地说,“真要越快越好哇。我可不想再受它的琢磨了!”
这汪道长,名叫汪森,五十多岁的年纪,江西人。此人张得贼眉鼠眼,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个得道高人。忽然汪道长手捂胸口,表情难受的咳嗽了两声,紧跟着吐出了少许鲜血。林仕森见状,关切的问:“汪道长您受伤了?”汪森挥挥手说:“这小鬼确实有两下子,竟然伤到了我,区区小伤不必在意。”林仕森问:“那您明天还能帮我布阵抓鬼么?”汪森擦了擦嘴边的鲜血说:“不用明天,现在我就和弟子们在这里布个阵。”他一边说,一边招呼散布在四周的小道士们手忙脚乱的布起阵来。林仕森见他们在地上比比划划,即拿墨斗弹线,又拿铜钱摆放。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画出一个八卦图。汪森说:“林老板,实不相瞒这厉鬼已经被我所伤,不知道它几时还会再来,我在这里先布一八卦阵,以防万一。”林仕森急切地问:“那您啥时候再来帮我抓住它啊?”
汪森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双眼贪婪地瞅着林仕森焦虑的样子。他叹一口气,显得有些为难的说:“我也想天天守在这里,等着那个厉鬼再来,只恐怕它一时半会儿不回来了,贫道现在也有些受伤,需要休息一下。”林仕森觉得有理,关切地说:“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汪森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调理一下就可以了。”他看林仕森显得很为难的样子,揣摩到他肯定在想着,希望自己尽早帮他抓住厉鬼。他接着说:“林老板不要着急,贫道下周再来拜访。”说完道袍的大袖一挥,带着弟子们就走出林仕森的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