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他流着泪说:“妈,我三十出头的人了,好不容易谈了个对象,这刚几天呐,还没咋相处呢,眼看就要散了,我难受哇,难受哇!”金小芬看着自己的儿子哭的悲伤,她心里也是难过,她说:“其实你本就不能和她谈恋爱。”张一升哭着说:“我这么大的人了,好不容易碰见个自己喜欢的,我喜欢她。为啥你不体谅体谅我,干嘛不许我和她谈啊?”
金小芬见张一升如此激动,生怕他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她牙一咬,脚一跺,索性把他和牛芳蕊是同父异母的事情跟他说了出来。张一升听他母亲说出,“你俩是亲兄妹呀,她爸爸是你爸爸……”他感觉这话如同晴空霹雳,五雷轰顶一般,一时半刻缓不过神来。过了良久,他呆呆的问:“妈,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金小芬叹气,眼泪也流了下来,把她和牛白犀的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语调哀伤,神情凄楚。
张一升听完,止住泪水,一声不响的走回屋里。他躺在床上,脑袋空空的,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年关将近,小镇的夜晚异常热闹,时不时的有人放烟花爆竹。张一升看到窗外的天空中盛开了一朵礼花,五彩斑斓,紧接着一声炮响,又是一朵礼花窜向天空,晶晶闪闪,映亮半边天空。礼花一朵一朵的窜向天空,他远远望去,好像看到了牛芳蕊的脸庞,她笑的还是那样天真无邪。忽然数十朵礼花一同在天空上绽放,他看到牛芳蕊再向自己招手,嘴里娇声地说:“张哥哥,不认识我了吗?”张一升心头一震,他又觉得不对,她哪里是再跟自己招手,分明是在挥手再见,嘴里说的也不是刚才那句娇滴滴的话,而是在说:“这是天注定的,无法改变咱们兄妹的关系,那就这样吧。我还好,你也保重。”
数十朵礼花一闪而过,牛芳蕊的脸庞也从张一升眼前消失,再也不见影踪。后来,张一升好像病了,好几天没去上班,闷在屋子里郁郁不乐。金小芬见他这个样子,也是叹息,心里觉得他只是有点难以相信这个事实,心里难过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腊月二十九的那天晚上,张一升忽然一改颓势,把自己已经很邋遢的形象,清洗干净。他和金小芬说:“妈,我出去溜达溜达。”金小芬心里很高兴,认为她儿子已经走出那段难过的时光了,高兴地说:“这多好,去吧,记得早早回来。”
张一升走出了家门,和金小芬挥挥手,慢慢地关门,他母亲和他挥手的样子,牢牢地印在他脑海里。“嗒”的一声,门合上了。金小芬没有发觉到一点异样,只是张一升没有听从她的话“早早回来。”
他当晚没回来,年三十没回来,再也没有回来。
三
一转眼春天来了,气温上升,万物复苏,一派生机嫣然的的景色。林月心情开始变得烦躁不安。琴房内,林月穿着一袭汉服,轻抚古琴,一开始弹奏的还很有意境,可是越到后指法越乱,曲调也越来越嘈杂。此时她自感心中烦闷,再也弹不下去,索性拂袖站起,转身走到窗前望向后花园。心想:林月你这是怎么了,琴都弹不下去,有什么心事吗?她见花园里的柳树发了芽,樱花开了,桃花开了。春风拂过,花瓣迎风飘扬,如同粉蝶振翅,漫天飞舞。林月叹息:“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
林月看着满园的春光,无人与其共赏,自感寂寞。她又担忧起来,觉得新的一年又开始了,自己的年纪又大了一岁,看着这花开花落的美景,终有消失的一天,担忧自己的容颜早晚会和这春景一同消失。她想着想着,不由得自怜起来,觉得自己这海棠春睡的容貌,芙蓉出水的身段,自是国色天香,为什么就没人来追求呢?无人赏悦,真是空负青春。
她把自己喜欢的男子类型一一列举,这些人中有硬汉,也有小鲜肉。想来想去总结出自己最有感觉的人还是是徐小春。
从过年完年到现在,林月总是很忙,每天都在瞎忙一通。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徐小春联系了。她现在终于忙完了,能够稍作休息一段时间。她想知道徐小春最近怎么样,打电话询问:“是徐小春吧!”徐小春说:“恩,啥事?”林月说:“没事呀,你听声音知道我是谁吗?”徐小春笑说:“不用听声音我也知道你是林月,有来电显示嘛,这还用猜!”林月听了心里郁闷,便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无聊呀?”徐小春说:“不啊,好久没联系了,也挺想你的,也不知道你的‘香妃病’,好的怎么样了。”林月心里一惊,然后又是欢喜,连忙问:“你想我?”
徐小春说:“是有些挂念,有时间的话来复诊啊。”林月叹气的问:“就挂念这个么?”徐小春“嗯”了一声,刚想再说什么,林月便挂了电话。林月心里说:“你个傻蛋徐小春,老娘对你明示暗示的也不少了吧,你咋就不明白老娘对你是啥意思呢?故意装傻是不是?”林月忍不住又给徐小春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陪自己出去逛逛。徐小春说:“可以啊,反正我诊所也是冷冷清清的。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林月听了大喜,柔声说:“当然是你来找我了!”然后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徐小春,命令他十分钟之内就得出现在她眼前。
十分钟的时间,肯定无法从诊所赶到林月家的。徐小春去见林月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确认她的病情好到什么程度。他赶到林月家门前,看着气派的仿古四合院别墅,宽大的铁门,院子里开满春花。他难以想象林家竟然这么富有,他给林月打电话说,已经到了。不一会儿,出来一名工作人员,把他请进大厅坐下,跟他说,请您稍等,我家小姐一会儿就下来。说完又给他倒了杯水。
大厅装修的富丽堂皇,陈设的不是大花瓶就是大石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徐小春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了,等的他浑身不自在,空荡荡的大厅,令他很压抑,温度还不如室外暖和。就在这时,林月如同千呼万唤一样,终于压轴出场。她笑盈盈地说:“春哥,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说着像跳芭蕾舞似的,在徐小春面前转了一圈。徐小春上下打量一番,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这身衣服呢……是挺好看的,只不过有点太花了……太花了,显得老气。”
林月对着镜子照了照,点头说:“还是春哥的眼光老辣,你稍等噢,我去换一身。”说完欢快的跑上楼去了。整个大厅内,只有徐小春一个人,傻傻的坐着,期间也有几个佣人进进出出,可是没有一个人正眼瞧他,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令他不免有些不自在。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傻等着,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徐小春还没有见林月下来。他有点等得不耐烦了,想喊她一声,可他又不敢喊。想打电话催她,号码都调处来了,却按不下拨通按钮,认为她就在楼上,觉得打电话有点多此一举。
徐小春虽然着急,心里一琢磨:“都等了一个小时了,我就不信她还能忙活多久,再等几分钟吧。给她复个诊真是麻烦。”他正在心里发牢骚,忽听一声娇滴滴的“春哥!”飘进耳里,他抬头一看,林月正款款下楼。她说:“怎么样,这身衣服还行吧?”徐小春看了看,不敢再品头论足,应和着说:“还行,还行,挺好的。”林月对着落地镜,左照照右照照,叹气说:“这是去年春天的款式,我觉得不时髦了,要不我再换一身吧。”她一边说,一边往楼梯走去。徐小春见状,连忙张开双臂拦在楼梯口,劝说:“多好的衣服啊,我看着很时髦啊,不要再换了,你再去换又是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我就等疯了!”
林月听了,低头浅浅一笑,说:“真不好意思哦,让春哥久等了。既然这样咱们就出发吧。”上了车,林月说:“咱们先去逛商场,我衣服不时髦了,也不光鲜了,都皱巴巴的。”徐小春不动声色的嗅着林月的体味,没有发觉一丝味道,心里纳闷:难道她没喷香水?他又侧目望了望林月的气色,发觉也是极好的样子,如同海棠初放。林月见徐小春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娇羞地说:“春哥,咱们去逛商场啊。”徐小春缓过神来,说:“下回吧,你看这天气多好,咱们去逛公园吧。”林月说,行。调转车头向着公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