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洼不平的囚牢道路上,曹秋万微低着头匆匆地走着,他眉头紧锁,看着满腹心事的样子。
身后跟着的衙役见他们大人和那位黑衣男人谈过话之后,就是这样一副心神不安的模样,他心中有些好奇他们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会让大人忽然间就变了脸色。
小心翼翼的跟在曹秋万身边,他揣度着问道,“大人,可是那人说了什么惹得大人不快?要不要小的去将那人叫回来给大人赔罪?”
曹秋万本就心事重重,脑中想得都是那人说得让他好好关照沈青黎的话,袖中揣着的银票仿佛也变成了一块烫手山芋一般,真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这个没眼力见的衙役还在那边自以为是的乱猜度他的心意,当下就大怒,斥道,“你算个甚么东西,也敢来来随意揣测本官的心思,管好你自己便是,若是连自己的本分都做不好,本官也不介意把你也关到这牢里,让你好好的明白何为安分做人之道!”
衙役被这一通呵斥给吓得脸色一白,低下头去畏缩道,“小的错了,小的多言,大人恕罪。”
曹秋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他,径直地朝着密室走去。
一进了密室,看着被锁链捆在太师椅上,满头冷汗无法动弹的沈青黎,曹秋万就想到了方才那人的交代,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那两个等待执行刑罚的衙役看着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闷着头坐在那里的曹秋万,心里都有些纳闷,不知道大人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其中一个人犹豫了一番,还是斗胆开口问道,“大人,这掌嘴之刑是否开始?”
沈青黎从方才曹秋万一进来的时候,就在默默观察着他的神色,她发现曹秋万的脸色很怪异,多半是见到的那人给他说了什么让他为难的事。
而他回来之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又是那般纠结烦躁,她心中便猜测,多半那来的人说得事情是和她有关。
只是不知那人是谁,所说的又是何事。
曹秋万抬起头,阴着一张脸看了沈青黎半响,心里一阵烦躁之后,他不耐的挥了挥手,道,“罢了,把她放了!”
衙役听得愣住了,放了?
“大人,这……您的意思是把犯人放到哪儿?”
曹秋万狠狠的搓了搓太阳穴,恨恨地道,“蠢材!沈氏可是死刑犯,你说放哪儿——自然是放回牢里!”
说完,气得胸口都在起伏不定,看着桌上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却发现已经凉了,顿时燥怒的将茶杯往桌子上猛地一放,杯中的茶水都因为这粗鲁的动作而溅出了一些。
两个衙役见曹秋万这般生气,当下也不敢耽搁,赶紧的就将沈青黎身上的链条解下,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沈青黎咬着牙,头上冷汗涔涔,她的两腿后面满是斑驳的血迹,因为那张藏着银针的毯子。
她看着仍然还在烦躁的曹秋万,默不作声的被衙役给带走了。
出了密室后,沈青黎暗暗思度,看来定然是方才来得人和曹秋万说了什么,才让曹秋万有所顾忌,没有再继续对她用刑。
对方或许是陆淮起和她这边的人,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一方的人,毕竟,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各怀着心思,有想她死的,就也会有想继续留着她的人。
但,不管怎样,今晚她总算是熬过去了。
她还没有到牢房门口,染墨就听到了动静,从缝隙中伸出手来,呼道,“夫人,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张力也听见了声音,低声道,“夫人,您回来了便好。”
衙役将牢房的门打开,一把将她推了进去,沈青黎身子本就虚弱,这么一推,她就没了力气往前一倒,幸好染墨及时接住了她,看着面色苍白的沈青黎,染墨眼睛一酸,“夫人,您疼吗?”
沈青黎吃力的笑了笑,“疼倒是无所谓,只要我活着回来了就是好事。”
看着沈青黎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染墨的眼泪就不免落了下来,“夫人……”把沈青黎扶着想让她先坐下来,结果眼睛一瞥,就看到了她身后的那片血色,登时大惊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沈青黎摇头淡笑一声,眸色微凉,“无事,一点刑罚罢了。”看着染墨一脸的愤怒和担忧,她不在意的道,“看来,今晚怕是要趴着睡了。”
染墨抹了抹泪,暗骂道,“那狗官果然够狠。”
她虽然想到曹秋万会对夫人用刑,却没想到是这么阴险的刑罚,沈青黎却劝道,“不是曹秋万够狠,而是他背后的人想要我生不如死。”还有便是,想陆淮起他“死”了也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