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昙先帝在位时,已经递过投降书了。这新帝登基,按理说可以不用再递送的。
偏偏新帝一登基,就又急不可耐的向西梁递送来投降书,足见南昙新皇对西梁是有多么惧怕。
身为一个西梁人,所有人提起这件事情,脸上自然是自豪无比的。但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一个话题来做开场白,显然是奚落贬低沈青黎的成分居多。
你们南昙的新皇都已经算是西梁的一条狗了。你这个南昙的人质公主,自然是要在西梁做一辈子的狗了。
平王妃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心思纯厚如朱氏,也听出了平王妃话里的意思。朱氏脸色一白,沈青黎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平王妃是先帝第五个皇子的王妃。先帝驾崩后,五皇子被封为平王。平庸无能的王爷之意。平王妃却是生了一张利嘴,历来就会挤兑他人。
平王妃唇角又是轻轻一勾,继续挤兑沈青黎,“湘河公主殿下,陆九千岁和我们西梁的大长公主殿下夫妻伉俪情深。在九千岁心里,想来是根本没有人可以取代她的。湘河公主殿下刚来西梁,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清楚,本王妃这个西梁人算是东道主了,自是要先提点你一把,莫要把多余的心思放在九千岁身上。”
小蹄子,别以为你住进西梁的陆九千岁府,你这个人质公主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陆九千岁即便是个太监,他心里最看重的还是死去的大长公主殿下。你啊,再会浪,再会勾/引,也算是个不上档次的贱妾。
贱妾就是奴才,你一个奴才,以后别在我们这帮西梁人面前装乔拿架子。
拐着弯把沈青黎给鄙视了一番,朱氏一个当娘的,听人这样挤兑她的女儿,心里愧疚无比,偷偷的抹起眼泪来。
沈青黎本来也没有真的把平王妃的话听进耳畔里,但见朱氏这么一哭,她自然是不能就这样忍过去的,“谢谢王妃的提点,王妃这般关心臣女。臣女感激不尽,只是就像王妃刚才所说的那般,九千岁和大长公主殿下伉俪情深,臣女可不敢对九千岁有什么宵想。今日宴毕后,臣女会把王妃的这般提点告诉给九千岁,也好告诉九千岁臣女初来乍到,就能遇到像王妃这样愿意提点臣女的好人。”
沈青黎并不知道面前这个说话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看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王妃身份的人。
她这便开口称呼她为“王妃”。
而她这明面上是在赞叹平王妃的贤良,实则……要是真把这话告诉给陆淮起,陆淮起还不得要扒她的皮。
平王妃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搬出陆淮起这个靠山,言语举止之中也半点没有身为人质公主该有的意识。
一时间她被沈青黎说的心中有了恨。
她这边眼珠子转了转,刚想开口再跟沈青黎开怼。水榭轩的另一边,小皇帝轻抿了一口小太监送上来的清茶后,便看了一眼水榭轩处的那个日晷。
他眼睫微眨。
又是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在他收回手之际,九千岁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走进水榭轩来到陆淮起身侧。主仆两人围在一起,低头说了一些话后管家转身要离开。
小十二清了清嗓子,非常适宜的开口喊住了管家,“九千岁,你这管家行色匆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家顿住脚下的步子,回头向陆淮起看过去。
陆淮起扬唇含笑,“陛下不必介怀,只是一介小事。”
“小事?”君臣之间,虚以为蛇,两人都在满场的文武百官前装的对对方极为关心,“恐怕不是吧。朕可是听到了一墙之隔传来的哭泣声了。”
哭泣声?在小皇帝话落下时,一墙之外,的确是有凄厉的哭喊声响起。
满场人一时间都将目光落在陆淮起身上。陆淮起索性向管家努了努嘴,管家知道他的意思,这才双手一抱,躬身对上座的小十二禀报着,“启禀皇上,府门外有一女子,自称她才是咱们西梁的二公主。她说之前的那位二公主殿下并不是真的公主殿下,她才是先帝的二公主。”
管家禀报完,小十二就扯着嗓子急切的说道,“那还不赶紧将那位女子带上来。”
众所周知,当朝的二公主殿下因为被下蛊发了疯,刺伤了大公主殿下,间接导致大公主殿下香消玉殒。因为二公主殿下的这件事情,陆淮起这个九千岁在以后的日子里可是没少折腾二公主殿下。
就在今年新年之际,二公主殿下终于在监牢里结束了她被折磨得人生。
可这个二公主刚死,哪里又冒出一个二公主来了?
满场人都极为好奇。
这件事情也很快的传到了水榭轩右边的女眷耳畔里。沈青黎在这时还完全没有预料到她这个南昙的人质公主的身份即将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二公主”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