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王建走到了帘子前,正准备掀帘出门,面前陡然冲来一个人影,差些跟他装了个满怀。
王建一把就将对方掀翻在地,怒斥道:“活腻了不成,敢闯本王大帐?”
来的是他的亲卫统领,职司中军大帐警卫。王建那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直接给他轰出了鼻血,但他没时间擦拭,晕晕乎乎的行礼,急急忙忙道:“殿下,有敌情!”
“敌情?什么敌情需要这般慌张?”王建眉头一皱,怒气非但不见消减,反而更深了两分。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攻下许州后,王建虽然得意,但并未放松警惕。大军如今到了汝州境内,虽然他不认为有什么能够威胁自己的力量,但还是派出了许多游骑侦查四方,同时散播了许多修士出去,严密监控各处。
在王建看来,这就是他跟普通统帅的区别。征战在外,胜不骄败不馁,在任何时候都保持谨慎,保持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这是他引以为傲的素质。
自己如此英明,王建常常为此感到得意。
为了维持这份得意,又让他鞭策自己变得更加英明。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王建做到了,所以他认为自己必然成事。想不成事都不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意料不到的敌情,在他得到游骑、修士探报的时候,对方也必然远在数十里之外。
敌军远在数十里之外,蜀军有的是时间准备应战,有什么需要惊慌的?
因为王建的呵斥,亲卫统领稍稍镇定了些,但焦急并未消失,他连忙道:“天亮之后,营中哨塔将士发现,十数里处忽然冒出了一支大军,观其规模有数万之众!而且......而且还不止一处,正向大营攻来!”
王建一脚就给亲卫踹翻,觉得这厮在说梦话,应该是还没睡醒。
数万敌军接近到了十数里外,大营才发现踪迹?就算对方趁夜隐蔽进军,口衔枚、马裹蹄,那也不可能!
在此之前,他安排在营外的那些游骑、修士,怎么会没有警报?
难不成他派出去的数百游骑、修士,都被对方悄无声息清理掉了?
这就更加荒诞了。
那里面可是有许多练气高段,甚至真人境修士的!
普天之下,没有哪个藩王的修士团体,具备这种力量。
哪怕是曾经的安王,趁着黑夜袭击,就算王建的游骑、修士因为刚刚的胜利大意懈怠,这种情况也绝对不会出现!
这并不是说他的游骑、修士并不能被隐蔽解决掉,而是要做成这件事,需要的高阶修士力量太过庞大,必须在布置周密、行动隐秘的情况下,具备完全碾压他麾下修士的实力!
简单说,这至少需要两个藩王联手,尽遣麾下修士精锐!
如此,才能让王建麾下数百游骑、修士,连警报都来不及发出,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王建对此有无比清楚的认知,所以才觉得亲卫统领没睡醒。
嗯,等等......
等等!
王建忽然想到什么,禁不住悚然一惊,背后冷气直冒。
两个藩王联手,尽遣麾下修士精锐......难道,难道是,李茂贞那厮跟高骈联合了?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
普天之下,只有三个藩王了,除了王建自己,就只有李茂贞和高骈!
高骈跟我联合是假,跟李茂贞携手是真,他们从一开始就密谋好了算计我?!
王建再也无法保持淡然,当即拔地而起,升入高空,纵目四下远眺。
因为修为够强,所以他站得够高,也能看得更远。
数十里之内的山川、阡陌、村庄,在他眼中如棋盘画卷般铺开。
这一看,王建不禁四肢发寒,如坠冰窟。
王建此番进入中原,麾下兵马足有五十万——他在蜀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已经多时,共有战兵七十多万。
但这么多兵马,肯定没法都带出来,还要留一部分固守本镇。毕竟他这回是远征中原,蜀中若是有事难以及时回援,不得不留下三分之一的兵马应对意外——譬如说李茂贞不争中原了,去袭击他的老巢。
五十万大军,自然不会拥挤在一条路线上进军,眼下他身边的是主力,有二十多万将士。
然而现在,王建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四面都是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