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实际上的归程仍然比想象的要艰难得多。也不知道罗索斯的人是否早就掌握了他们的行踪,但在莱提驾驭着马车刚刚离开城镇之后,危险的气息便再次紧随在他们身后。
“我都要怀疑我们身上是不是被安上了什么追踪器?”沃坎从车厢里探头看后面的追兵,然后被一道不知道什么东西飞过去的杀气威胁到,又退回车厢内,“怎么他们这么快就能跟上?”
“虽然我也比较想赞同你的这个想法——至少这样能安慰我们自己,他们的势力还没达到那么大的程度。”克伊尔德自嘲地说,“但是很遗憾,我们身上干干净净的,在我们没有主动开启的情况下,没有任何能够自己传达信号的物品。”
瓦鲁托凝重地看着窗外飞过的魔法的光彩。
“看样子,罗索斯的能力又增加了不少。”他冷淡地说,“在千年以前,他完全不擅长攻击方面的事情。不论现在他自己有没有擅长这一点……但他让他的阵营学会了攻击。”
碧安蔻紧紧地抱着自己坐在车厢里,克伊尔德握住了她的手。少女的手心全是湿冷的汗水,让人感觉有些不太舒适。
“别害怕。”克伊尔德轻声安慰着碧安蔻,“他们没办法拿我们怎么样,你瞧,我们还有神祇站在我们这边,对不对?”
但他的安慰方式太像是在哄小孩子了,为此,碧安蔻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瓦鲁托大人之前说了,他现在不可以战斗,不然他的灵魂会受伤!”少女气哄哄地说,“少爷把我当笨蛋呢!”
克伊尔德缓缓地眯起了眼,碧安蔻起先还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但是没过多久,她就缩起了脑袋,把自己的视线转到别的方向。
“对于我的好心,你应该心怀感激地接受,而不是质疑我是不是在嘲笑你的脑瓜。”他忍不住磨起了牙,“就算瓦鲁托大人不能出手,那个让你毫无戒心的叫做菲吉利欧的神祇也站在我们这一边,如果对方能够不要脸地使用我们从根本上就无法应对的手段,神祇会去应付;而他们剩下的伎俩对我们来说不足为惧——只要你别犯傻去自己送死,明白吗?”
“……我又没有那么做过……”少女小声地嘀咕着,“我只是……好像听到那个人也在后面。”
“‘那个人’?”克伊尔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说的是谁?”
碧安蔻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了下来。
“就是那个声音。”她闷闷地说,“……说是我的父亲的那个。”
实际上,就当克伊尔德问完之后他就马上反应过来碧安蔻所说的究竟是谁,但是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碧安蔻很明显不愿意认同那个理应是她父亲的人。
“……那个叫做菲吉利欧的神祇,你母亲的好友,他也承认那个男人就是你的父亲。”克伊尔德轻轻地拍打着碧安蔻的后背,“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你也没有必要去否认。你会想要亲近他吗?”
“当然不!”少女责怪地瞪着克伊尔德,但随即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给我的感觉很难受,不像茜格夫人,也不像帕德隆老爷,他们很温暖,但是那个人很冰冷,像蛇一样,让我觉得很可怕。我以为他是在骗我,他不可能是我的父亲。但是菲吉利欧说,他就是我的父亲……”
碧安蔻纠结地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她的头发被束在脑袋后面,她自己不会扎头发的后果就是由同样不会给女性梳头的克伊尔德来处理,有几缕发丝垂在肩上,还偶尔会弄得她的脸上发痒。
“他没有对你尽到过父亲的责任。”克伊尔德静静地看着她,帮她把头绳解开,将她的头发重新扎到了后面,“而且从他的态度来讲,他对你的母亲也没有什么爱意与敬重。不过,就像菲吉利欧所说的那样,你要了解全部的事情才能够确定自己到底对他采取什么样的对待方式。在什么都不清楚的现在,你只要跟着你自己的感觉来就可以了。”
碧安蔻歪了歪脑袋,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
“我还是更喜欢茜格夫人和帕德隆老爷。”少女忧愁地说,“他们很亲切,对我也很好。我不想要父亲,我也没见过妈妈是什么样子……以后我可以经常去看望他们吗?”
“什么?”克伊尔德被她的用词弄得有些糊涂,“什么叫做‘看望’?你们现在就住在一起,除非你想把你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否则你每天都能够见到他们。”
“我以后要出去的呀。”少女奇怪地看着克伊尔德,“阿沃斯大人给少爷的任务,少爷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