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不待方渐离反应,剩下的部分瞬息完成,瑶池微张的小口还没吐出那个字,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整块石像。
脑海中轰隆一声,方渐离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双手无措地僵在那里。
鸦噪声再度响起,入耳像是愤怒的咆哮,更像是不堪的讥诮。
体内有温暖的河流淌过,方渐离这时候才注意到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灵力自他的经脉内运转。
这灵力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他看向石像的时刻心中愧疚像是天河倾覆,无绝无尽。
运转起这些稀少的灵力进入干瘪的太古初丹,他将石像收入储物袋,而后一双凶厉的双眸扫向半空的妖鸦。
霎那间怪叫声响起,鸦群惊慌逃散,那种煞气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还没有瞑目,要将它们这些侵吞者斩杀在此。
方渐离没有多余的灵力去管鸦群,月当头,辨认了一下方位,踉跄着向远处走去。
就看到一具臭烂的“尸体”在山间僵硬地走着,诸兽感受煞气自行退避。
他的脚步很沉重,每一步像是带着千钧负担,不言一语,黑炭般的脸庞上遍是血痂,人见亦是可怖。
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最后噗通一声中跌入一条宽阔的河道,紫红色的水泡咕嘟吞吐。
当赤红神光从东方升起,波光中才爬出了一个满身伤口的男子。
躺在针刺般的草甸上,哇的一下就是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在光中,极阳之力洒下,滋润着他的身躯,虽然极其微弱,但却让他宛如浸泡在暖人的温水中。
日上三竿,他才爬起来,立刻闭目盘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小还丹吞下。
药力散化,短短三个时辰之内虽然将方渐离一身的伤势治愈,但却有一股凝而不散的邪气在他血肉间交集。
这邪气来的古怪,像是方渐离与生俱存,血脉相系,很难割除。
方渐离知道这应该就是这一次反古的恶果了,搭上了瑶池,还被一团莫名的邪气缠住。
这邪气存在时候,方渐离心神难宁,眼前纷杂万象,灵力也更加暴躁紊乱无序。
短时间兴许无碍,但长久以后将会使得他根基动摇,甚至入逆退化,进而修为大损。
不过暂时还不是管这团邪气的时候,方渐离手中掐起一道法诀,立刻一个血人从黑洞中飞出。
还有气息,巳血铃铛母铃还在维系阿宁的生命。
方渐离松了一口气,跪坐下来以最温和的方式替阿宁梳理经络伤势。
好在他的灵力中蕴含极阳之力,虽暴烈阳刚,却同样有种万物欣欣向荣的复生之力,使得这个修复梳理过程变得更加快速。
良久,阿宁醒转,方渐离的攥着她的素手,温暖直达手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在此时言语是那么多余。
阿宁感受到了方渐离一点低落的情绪,尽管身体疼痛难忍,另一手仍旧摸上了方渐离的脸庞。
他脸部的肌肉明显在颤抖,这是在悲伤吗?
“太好了……”方渐离几近哽咽地道。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此处情不深。
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牺牲了这么多,阿宁终于被他挽留在身边。
但他绝不是说给自己和阿宁听,他希望现在身化石像的瑶池也能感受到,这感激与愧疚。
在他胸口贴身的衣物中,他取出一只血色的铃铛,此时正映衬着红芒。
这象征着阿宁已经苏醒,体内的母铃也随之充满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