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然刚想说自己还撑得住,就听沈画说:“那秦越你就先辛苦下,我回去拿几件衣服洗漱一下,中午过来给你带饭。”
“……也给我带几件衣服。”秦越有些意外沈画这么干脆,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有点重。
“行。”沈画拍案而定。
不是沈画真放心秦枫和父亲,而是在这种时候她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他们所有人在这里候着无非是浪费时间,到最后所有人要么一起垮,要么就是彼此骂彼此太蠢,轮流着来才是最佳选择。
不过,沈画概念中的轮流,是指她和秦越,最多再加上塞壬。
走之前,沈画还去找了医生,询问了医院的查房以及换水之类的细节部分,不是沈画多疑,而是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除此之外,沈画干脆让她父亲的四个保镖两两分别守着病房门,秦越虽然觉得她此举有些夸张,但思绪到底是活络的,秦枫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真的只是因为司机酒驾才闯出了祸?
……
“塞壬,你也辛苦了。”回到月光城后,沈画只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身体也是又冷又热,虚汗岑岑。
这一天下来,沈画是真没顾得上塞壬。
“我不辛苦。”塞壬摇头,倏地将沈画横抱起身,“画你需要吃点东西和休息,什么都别想,听我的话。”
沈画曾经看过一张图片,图片的主角是一个长寿老太太,有人问长寿老太太为什么能活这么大的岁数,老太太回答说“因为我单身”,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很多女人想找个男人遮风挡雨,结果却不知道大部分风雨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当时看到这句话时沈画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塞壬于她而言,不是给她带来风雨,而是替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许是因为太过疲倦,也许是因为塞壬的存在让她不再如无根的浮萍,她被放到床上后很快就睡了过去,塞壬将食物端上楼时见她已经睡着,便放轻了脚步,再次走了出去,将门轻轻合上。
人鱼对睡眠没有那么大的依赖,人类睡足八个小时人会很精神,但人鱼只需要一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便会达到这种效果。
塞壬只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吃了点东西,然后又看着点让御膳房送来了一些饭菜,随后又联系了几个人,等到十二点接近一点的时候,他才上楼把沈画喊起来。
虽然睡梦中被喊醒很痛苦,但意外的是,沈画醒来后神清气爽,疲惫全消,她去洗了头发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今晚打算住在医院。等到她发现要准备的东西已经由塞壬准备好之后,心底的暖流更是源源不断。
……
沈画和塞壬到医院的时候,秦江海的病房里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吵吵闹闹。
细听之下,沈画的脸就沉了下来。
“我就说她是个丧门星,你看看她回来了家里还有安生过?二宝这次能平安无事还好,要是他有个万一,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那个丧门星给剥皮拆骨!”这般不顾病人静养的尖锐嗓门,除了秦老太不做他想。
“奶奶!”“妈!”秦越和秦江海两人齐齐喝道。
话音未收,病房门被推开,连沈画在内都没料到塞壬会突然发难。
秦老太只觉一阵冷风袭面,尚未等她看清情况,视线骤然抬高,就好像一个人突然上了升降台,升降台高高升起,视野顿时更广。
然而,如果是人为的视野广阔,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你想伤画,那你就先死吧。”塞壬淡淡道。
“塞壬!”沈画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突然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不仅仅是她,病房里秦江海秦越父子以及武清都被塞壬这一举动给吓得够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秦江海更是急着要下床,被秦越眼疾手快给摁了回去。
秦老太亦是惊呆了,但比起她的惊愕,如今面临的危险让她更是惊惧不已,那种生命被别人握在手上,脖子里触及她皮肤的冰冷的手掌,只需稍一用力……
她畏惧死亡,没一个养尊处优多年的老人不畏惧死亡,他们舍不得浮华尘世,舍不得去地府报道,舍不得那些温暖的生活,害怕去到未知世界,再也无法享受到人间美好的一切。可现在,秦老太是这么近距离的与死亡接触。
亦是第一次,秦老太正视那个被她叫做丧门星的孙女的男朋友,这个人,不是恐吓她,而是……真的想让她死。
“塞壬,快松手,她会死的。”沈画也知道塞壬护短的性格,可弄死了秦老太,塞壬罪名不会轻,她一点也不想以后见塞壬得去监狱!
武清也忙着去抱塞壬的手,但在她碰到塞壬的瞬间,塞壬敏锐的将视线转向她,冰冷的眸光如同一道冰冷的利刃,扎进了她的胸口,让她惊慌的松开了手。
“你该庆幸,华国的刑法量刑。”人鱼是冲动的种族,但塞壬在人类世界待得久了,冲动也不会冲到底,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拧断秦老太的脖子。
不过,塞壬虽然看似饶过了秦老太,但可别指望他会再慢悠悠的把人放下。当然,也不会如当初对待陆栩之那般直接把人丢出去,而是直接松开手,此时的秦老太距离地面已经将近七八十公分,她年纪又大,腿脚力量不够,塞壬一松手,她直直摔倒地上。
塞壬冷眼俯视趴在他脚下的老太太,冷声说:“再让我听到一次你对画的恶言恶语,我会撕了你。”
秦老太何尝被人如此威胁过,而且还是如此屈辱的姿势,更不提前一分钟自己拿狼狈的模样被后辈看在眼里……可那又如何,她活了这么大年纪,吃过的盐比沈画吃过的米都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她能分得清。
塞壬说会撕了她,绝对不是一句简单的口头警告而已。
“塞壬先生您太过分了,妈妈怎么说也是沈画的……”武清突然就爆发了,扶着秦老太抬头朝着塞壬指责。
“你也想死吗?”塞壬依旧维持俯视的姿势,冰蓝的眸子里不含任何温度,无端让武清打了一个寒颤。
武清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她有同秦老太一样的感觉——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她立刻转向了病床上的秦江海,哀求的目光看着床上的人,“先生,您可以不在乎我,可是他伤的、威胁的是您的亲生母亲啊!”
秦江海也觉得塞壬此举过头,当即想说话,却撞上了塞壬的眼睛,话未出口,塞壬就先道:“画是我的伴侣,不管是谁,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伤她一根汗毛,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否则我都不会就此罢休。不管你们是画的父亲,还是弟弟,又或是继母,祖母,若是触碰我的底线,哪怕画会责怪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沈画心脏咚咚跳的厉害,她怎么也没想到,秦老太那一句话竟然让塞壬直接表了态。她了解塞壬,哪怕因为她这个伴侣的身份塞壬接受了她家人的存在,但实际上人鱼根本不是注重感情的生物。一如他所说,哪怕伤了她的人是她的父亲,塞壬也绝对不会念及她父亲是他岳父而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