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个侍卫是来了。可奴婢一直偷偷藏在小木屋外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并未见他有侵犯七小姐的举动。他看七小姐昏迷过去,只是脱下自己的衣裳穿在七小姐的身上,他还为她包扎了头上的伤口,然后他才抱着她离开小木屋的,奴婢对天发誓,若有一字虚言,不得好死……”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赌咒发誓叩头不已。
洪泰帝眸子一厉,“朕如何能信你?”
抱琴眼角余光偷瞄一下夏初七,见她板着脸不吭声,又看向了赵绵泽,“奴婢敢问皇太孙殿下,那日下山时见到七小姐与那名侍卫,可有看清她二人有苟且之事?”
赵绵泽眼睛微微眯起,摇了摇头。
“本宫先前就已说过,未曾看清。”
抱琴点点头,不敢去看洪泰帝锐利如电的视线,“陛下,除了此事之外,还有一事也是三小姐在撒谎。那个侍卫并非像她所说被魏国公所杀。那一晚,他把七小姐抱回帐篷后,人就不见了。魏国公当天晚上便派人寻找,却始终没有下落,结果却在山上的草丛里找到一具没有穿轻甲的尸体。那具尸体才是魏国公派去的侍卫。而那个救了七小姐的侍卫到底是谁,谁也不知。魏国公多方查询无果,只得作罢,此事陛下去查,一定有人知情。三小姐故意那般污蔑七小姐,只是不甘心。”
又突然冒出一个证人,把既定的事实再一次变得扑朔迷离,洪泰帝面色极是难看。瞄了一眼始终冷眼旁观的夏初七,他重重咳嗽两声,似是无奈的一叹。
“你等各执一词,朕实难分辨……”
“陛下……”抱琴心知自己若是不能证实夏初七的清白,那她就得跟着夏问秋一起完蛋。人被逼到了生死关头,胆子自然也就大了许多。抬起头来,她勇敢地注视着皇帝,咬着下唇,低低抽泣。
“皇太孙殿下可以为奴婢证实,陛下也不信他么?”
好一个伶俐的丫头。
夏初七瞄一眼她瑟瑟发抖的肩膀,看着洪泰帝,轻轻一笑,恭顺道,“陛下,民女有一言相询。若是皇太孙与抱琴的话都信不得,为何陛下却要相信废太孙妃的一家之词?难道陛下真的非要给民女扣上一个罪该万死的污名,才肯作罢?”
洪泰帝轻轻转头,看着她眸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竟是有些语塞。可他明知道她故意拿话来堵他的嘴,却又不得不钻入她的陷阱。除非他想与孙儿彻底撕破脸,要不然,不论做什么事,便必须有十足的证据和把握。
见皇帝不吭声,夏初七轻轻一笑,垂下眸光,不疾不徐地看了抱琴一眼,微微一眯眼,眸子里冷光闪烁,暗示她使出最后的一记杀着。
抱琴紧张得手指微微一颤,狠狠磕了一个头,才颤声道,“陛下,奴婢还有一件事要向禀告殿下,但奴婢害怕,害怕被侧夫人株连,会被一同治罪,一直敢怒不敢言……”
洪泰帝扫她一眼,“说,若所言属实,朕赦你无罪。”
“谢陛下!”抱琴咬了咬唇,叩完一个头,才一字一顿道,“益德太子的死,与侧夫人和魏国公有关。”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一阵吃惊的抽气声里,赵绵泽如遭雷劈,整个人木雕般僵在了当场,面色煞白。几乎同一时间,洪泰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老脸铁青地盯着她。
“你说什么?”
抱琴咬唇,重复,“奴婢说,益德太子的死与废太孙妃和魏国公有关。”
“抱琴!”夏问秋撕心裂肺的低吼一声,有气无力地捂着胸口呻吟,“你……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害我?”
一个弄琴背叛她也就罢了,如今连抱琴也背叛了她。
这两个都是她的陪嫁丫头,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啊。
这样的背叛,于她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
洪泰帝到底经过大风大浪,只失神一瞬,便又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目光冷厉地看着抱琴,那眸中的深幽光芒,令人看不出来他的半丝情绪。
“你可有证人证物?”
“奴婢有!”抱琴叩了个头,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一直立在洪泰帝身侧不言不语的崔英达,轻轻道:“崔公公,你来告诉陛下,先前你到泽秋院来的时候,在外间听见了什么?”
崔英达身子一颤,看了皇帝一眼,为难了。
“陛下,老奴……”
“说!”洪泰帝猛地拍向桌子。
心里“咯噔”一声响,崔英达垂下眼皮,不敢再看洪泰帝愤怒的表情。先前他去泽秋院传唤夏问秋时,确实正好听见那一只养在寝殿外间的红嘴绿鹦鹉在学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