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封奏折都是高力士挑选过的,高力士记忆力很好,防止李隆基跟自己讨论,对重要的奏折都看过,闻言马上说道:“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不过有三件事值得注意。”
“讲。”
高力士小心翼翼地说:“第一件事,中书令张说,弹劾宋相与大臣相交过密,有拉帮结派之谊;宋相上书弹劾张说处事不公,任人唯亲。”
李隆基眼皮也不抬,一点也不意外地说:“这二人,天生的冤家,都斗了这么多年不乐而不疲,算了,晾着他们,只要不过份,由他们闹着去。”
帝王心术中御人之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制衡,张说和宋璟各自代表一方势力,在李隆基的左右下,两人不相伯仲,为了立储的事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斗,李隆基也乐意看到两人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互相制衡。
斗怕什么,就怕他们二人不斗。
做皇帝,不怕手下人斗、不怕手下人贪,最怕就是手下一条心或一方独大,因为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会架空自己,又或什么时候造反。
看到李隆基对二个重臣的事不感兴趣,高力士识趣马上转第二个重点:“大家,据可靠消息,葛逻禄一族的艾则族长,半个月前在吐蕃羌塘死掉,他的儿子库罗,正式统率葛逻禄一族。”
“无耻族类,竟敢背叛朕”李隆基眼里露出一丝凶光:“西汉名将陈汤的上书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朕说,背叛大唐者,虽远必诛,让艾则那个老而不这么容易死去,倒是便宜他了。”
李隆基不喜欢人背叛,葛逻禄族的背叛让李隆基大动肝火,下令谁敢收留葛逻禄族即与大唐为敌,库罗本想在大唐和大食之间夹缝生存,在大唐的追杀下,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吐蕃,在羌塘安身。
“大家”高力士开口道:“据探子回报,不少葛逻禄的部众不认同库罗的决定,也不想进入诅咒之地,在转移途中不断脱离大部,千方百计躲在一些相熟的部落里,像回纥、拨汗那、伊循国等势力偷偷收留了不少葛逻禄一族的人,这事应当如何处置?”
李隆基站起来,背着走在室内踱了几步,很快一脸从容地说:“要拨掉一股势力,最好是剪除他的羽翼,迫逼得太紧,只会让葛逻禄抱成一团,既然不认同背叛者的观点,说明心中大唐,心中有朕,留意一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朕把葛逻禄一族灭了再说。”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将军一怒,流血漂橹;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李隆基后面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就是一旁的高力士听到,心中也升起一股寒意。
这就是不怒自威。
“老奴知道怎么做了”高力士应了一声,很快又禀报道:“陛下,最后一件事是关于喀尔巴山营地的。”
一听到喀尔巴山营地,李隆基马上来了精神,连忙问道:“哦,是郑鹏啊,说说这小子折腾得怎么样了?”
高力士一脸兴奋地说:“大家,喜事,大喜事,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西门四军的不适应者已逐步减少,将士们也开始进行少量的训练,从而证明郑鹏嘴里说的那个高原反应成立,只要克服这该死的高原反应,吐蕃恫吓他人的诅咒也就不攻自破,大唐将士兵临逻些城,指日何待也。”
“好,好,太好了”刚坐下的李隆基忍不住又站了起来,一边踱步一边激动地说:“朕就知道,如果有人能破吐蕃的诅咒之谜,这个人必定是郑鹏那小子,朕果然没看错,也不枉朕一二再、再而三让他在西域胡闹,吐蕃以为自己阴谋得逞,拿到水泥就能壮大自己、就能跟大唐叫板,等着吧,五年后就等着哭吧。”
李隆基的心情大好,说完自言自语地补充:“别说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朕也等得了。”
做了皇帝,享尽人间富贵荣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对李隆基来说,最大愿望就是做一个名传千古的明君,要名传千古,先要满足二个条件,一是国家繁华,二是在有生之身开疆拓土。
开元之后,大唐国力如日中天,已经超过贞观之治,到达大唐国力的巅峰,治国方面李隆基感到满足了,就开拓国土方面感到不足,要是把困扰大唐二百多年的心腹大患吐蕃拿下,这绝对是一件名传千古的盛事。
福将,真是朕的福将,真是大唐的福将,李隆基在心里暗暗叫着。
原来是抱着任由郑鹏胡闻一下的心态,这下对郑鹏更有信心了。
高力士心里暗暗羡慕起郑鹏,李隆基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可以说对郑鹏非常宠幸。
郑鹏以五年为期,用自己的性命和前途作赌注,相当于立下军令状,李隆基说能等十年、二十年,意味着就是郑鹏在五年内做不到,他也不会把郑鹏怎么样。
五年之约刚刚开始,李隆基已经替郑鹏找台阶下。
放眼大唐,简直就是独一无二,别人是天子亲兵,他算是上天子亲臣。
等李隆基从激动中冷静后,高力士小心翼翼地说:“大家,关于喀尔巴山营地,奏折中还提到二点。”
“哦,还有二点,快说。”
高力士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黄洋在奏折上说,郑鹏对部下太好,一应伙食非常优厚,一个喀尔巴山营地的普通士兵的伙食相当于一名西域普通士兵的三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