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但她也只能如此。
项寻往后仰去,身子倚靠在井壁上,井壁的凉意从后背传进体内直通心脏,他将自己心凉的原因归结于此,才能静静地继续说道:“谈不上生气……毕竟人在江湖确实安全第一,我不在你的身边保护你本来就是我的错!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只是云舒,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个求活的方法。”
“什么意思?”
“那日在落凰谷,你将自己许配给我,为的是脱离悬崖以求安全。这次应承下桑逾空夫人的名头,为的也是所谓的安全。”
“你觉得这两次一样吗?”
“你或许觉得不同,我也可以告诉自己这里面有所不同,但是他呢,他又是怎么样的想法呢?”
云舒低下头去,又一次开始抠起了指甲,这个动作最近太过频繁了,频繁到刚长出来的心皮又被自己给硬生生撕了下来,血开始一点点的渗出来。只有这种疼痛感可以稍微缓解下自己杂乱不堪的内心。她歪了歪嘴巴,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活得挺没骨气的?”
项寻倾身上前将她的手握住,他发现了她抠手指这个细节,她是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逃避别人给自己的伤害。他忽然后悔起自己的指责,忙是说道:“错不在你而在于我,是我不应该让你有机会身临险境。我只是痛恨自己没有在你有麻烦的时候第一个挺身而出!以后我会常伴你侧,护你周全,让你尽量不会需要用这个方法来求活。”
云舒的表情有些呆滞,看不出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觉她眼神放空,淡淡地说道:“以后我不会了。”
“不……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我不是在指责你。”项寻的声音有些急躁,他想要将云舒从因为自己而造成的失落中唤回来。
云舒依旧机械一般地摇了摇头,道:“不会了。”
项寻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二人头顶上方的亮光突然被遮住了,待二人起身抬头望去时,能确认的只是井口被人用之前的那块大石板给封住了。
项寻笑了笑,挠了挠头又坐了回去,反倒是云舒急红了眼睛,伸脚猛地踢了下他的脚踝,急着眼泪要出来了,这个人好像一个马上要爆炸的受气包,怒斥道:“都怪你!你没事下来做什么?”
项寻迅敏地躲过了她又踹过了的一脚,不忘向对方撇了撇嘴以做炫耀,道:“之前都说过了,跳下来是因为怕你昂着头脖子会累。”
“那你现在快想办法出去啊。”
“急什么?自然会有人放我们出去。”
陆羽不会这么做,自然也不会放任着那老妇人对自己这样,所以遮住这井口的人又会是什么人呢?云舒心乱如麻,她不是怕死也不怕会困在这里,她只怕项寻会察觉到陆羽就是桑逾空这个秘密。虽然她或多或少已经有了这份猜测,可她还是想要尽最大的努力来掩盖这个事实。她凝视着他讷讷地问道:“你知道这是谁干的?”
“第一,桑逾空舍不得这样对你,第二,他应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想去杀我,即使他要杀我也一定在确保你不会出手拦阻的情况下,所以困住咱们的定然不是他。得不到桑逾空的首肯,自然也不是那老妇人所为。所以只会是第三个人做的。”项寻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故意偷偷地瞄了一眼她,和他想的一样,她一副早已想到的样子。
云舒好像并没有听他的分析,若有所思半晌不语,项寻也就停下了分析。良久后她才好像忽然晃过神来,笑道:“那会是谁?”
项寻忽地轻轻地扳着她的肩头,两只眼睛如春风雨露一样对着她的眼睛,用一种极力克制的温柔声调说道:“云舒,你丝毫都不需要担心。这个人完全可以用更好的办法来伤害我们,却只是盖上了井盖而已,所以他只是不想我们太快出去,从而妨碍了他的事情。如此来说他真正的目标只可能是这个屋里的两个人了,至于于他们二人来说,此人是敌是友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不管是敌是友,他都不会来伤害我们。若此人同桑逾空是友,那么桑逾空自然无碍,他们做完了事情自然会来放我们出去。若此人同桑逾空是敌,不管最后谁赢谁输,赢的那个人都会来放我们。既然如此,静观其变总是不会错的。”
云舒咬着嘴唇低头不语,项寻的话没有给她丝毫的宽慰。她才发现从这个井口被封住的那一刻,她心中想到的竟然并不是她自己,她只怕会有人会去伤害陆羽。她的身边已经有项寻,她不需要害怕,可是陆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把抓住项寻的衣袖,执着他的手肘,恳求道:“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们现在就出去?”
“你很担心他是吗?”
云舒没有回答,项寻却忽然苦笑道:“我可以出去,但是我没有想好自己出去之后是去帮他还是正好抓紧机会落井下石……所以你愿意赌吗?”
云舒忽然将脑袋摇地好像拨浪鼓一样,她放开了项寻的手后,一步步的退到了井壁旁,一字字道:“我不愿意赌!”
项寻苦涩一笑,心下叹道:“你终究也并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