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绝对没有……大师您不是那样的人……”云舒说的是真心话,心中绝没有丝毫埋怨之意,可说出来的话以及出口的语气却很像小姑娘只耍脾气。林子又深又幽,能解下她的人定是设计陷阱吊起她的人,能吊起她的人一定是引她来此的人。原来不是项寻,她心中期许的见面并没有到来。不禁还是伤感之色盈于脸上,遮掩是遮掩不了的。
“哦?我是什么样的人?”见云舒并不应答,他自语道:“不过……下次……我会试着去接你。”
“别……千万别有下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羽也开始玩这种恶作剧了,她不去多问,既然他摒弃了陆羽的身份,她愿意陪着他过着桑逾空的人生。
云舒依旧坐在地上,满腹的疑问却又硬忍着不说,这些日子以来她学会了不让自己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多越烦恼,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一些糟心的事情。她只想过好当下便是一万个谢天谢地了。桑逾空蹲在她身侧,很是仔细地看了看她受伤的肩膀,轻声道:“运气不错,伤的不重,只是脱臼了。”
云舒故意做出特别吃惊的表情,嗔着嘴巴,嚷道:“大师,我都伤成这样了,您还说运气不错。您这般铁石心肠,佛祖知道了会怪罪您的。”
“我已经还俗了。”
“那佛祖也会怪您的。虽然你抛弃了佛祖,但是我信佛了!虽说是刚决定的事情,但是心念到了,佛祖也已经接受了我的诚意,所以您怎么能对一个信佛的女子这般绝情。”
“绝情?我对你从未绝情。”
这话若有所指,由不得云舒不去多想。多情自古空余恨,陆羽也好桑逾空也罢,若是真是个绝情的人,或许所有的人都不会落到今时今日的境地。就在她出神之际,只觉手臂猛一吃痛,不由“啊”得叫出声来。
“胳膊接好了,你轻轻动下试试。”
云舒轻微动弹了下受伤的胳膊,一阵欣喜道:“大师,您太厉害了。项寻说您是妙手回春的高手,果不其然。”
项寻项寻,不知所谓何时,不知她是否故意的提醒,她已经三句话都离不开项寻了。没错在他是桑逾空的时候,他面对云舒不应该有任何的儿女情怀,但是脸可以易容,身份可以乔装,自己的那份心意又怎能轻易改变?
桑逾空缓缓地站起身来,脸色黯然一沉,道:“只是脱臼,这也值得用妙手回春四个字?”垂目见她依旧坐在草地上,不禁摇了摇头,问道:“不准备起来了吗?”
“我刚历尽了磨难,需要再歇息会儿,养精蓄锐下,否则坐都坐不稳了,哪里还奢求站起来。”云舒这话说得甚觉委屈,明明是他使诈将自己吊在这里受罪,却还要对他说出感谢的话来,越想越觉得憋屈。
桑逾空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垂着首凝视着她左右晃动的身子。他始终无语,他或许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更多的原因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呆在她的身旁,多一点的声音好像都会叨扰到此时的宁静和美好。
云舒却还是个憋不住的人,白白说了感谢的话,她总觉自己吃了大亏,当下虽不拆穿倒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
云舒环顾看了看四下,这桑逾空顶着个假和尚的名头却比顶着陆羽那个世家公子身份时多说了不少胡言,回想起他是陆羽的时候,每句话都真心实意,他宁愿不做回答也决不胡诌一句,但此时的桑逾空,不过是仗着一句已经还俗的空话,就开始睁着眼胡说八道,他不羞愧却惹得云舒尴尬了起来。她讷讷地笑道:“路过……果然大师走的路……真是……不同寻常哈……”
桑逾空见云舒这个架势一时半会儿也不准备起身了,便也于她身侧席地而坐。云舒一见,仿若看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忙说道:“大师,您别坐啊。”
“可我站着的时候还要弯着腰看你,这样有点累……”
“那大师您能扶我到那块石头上去吗?”说着云舒用眼睛瞥了瞥那块引她入坑的大石头,鬼头鬼脑地笑道:“那里应该比较干净”
“你还挺讲究……”
“我倒是没什么,我是怕您沾了泥垢。”
“本来无一物……”
没等桑逾空说完,云舒忙是打断他了的话,心想这假和尚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身份,想胡扯的时候就胡扯,想发慈悲的时候又有了理由,感情这个佛祖是他所有行为言语的挡箭牌啊!她扁了扁嘴,甩了个白眼道:“我知道大师您染不了尘埃,但是您已经还俗了。还有我正是因为那石头而落了陷阱,说什么我也要坐到上面去。”前半句还有半分调侃,后面就全是怨念。
桑逾空听得她的话就明了了她的小心思,笑而不语地上前搀起了她,不想这手上却失了力道,云舒失口喊疼,桑逾空忙收了手,稍显慌乱道:“还是你自己走吧!你伤的不是手么,脚又无碍,应该能正常行走才是。”
云舒一时间是满脸的委屈,嘟囔道:“可是我腿麻了……大师……我被吊了很久很久……嗯……足足……有三天呢。”
她在这林子多久,他就在这里守了多久,但是他喜欢听她赌着气的样子,他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失笑道:“这么久啊。”
“可不是,要是让我知道哪个混蛋坑了我,我非把他吊起来……也吊他个三天三夜,不……十天十夜。”
“那他早饿死了。”
“饿死了也吊着,暴尸……”话说到这里,云舒不禁心头一痛,这让她如何不想起贝衣灵来,此时的桑逾空正是当时的陆羽,把一个美丽的姑娘吊挂在高架上的狠心人。她不禁忙是按了按胸口,轻咳了两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桑逾空打横抱了起来。他没有丝毫的轻薄之意,而是快速的走到那块大石头旁再轻轻放下了云舒。前后不过一瞬间的感觉,此刻却让二人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桑逾空更是坐在她身侧,坐得异常挺直。
但陆羽就是陆羽,变了样子也改变不了他们曾经无比的亲密过。但是他们都知道,云舒最亲密的人已经是另一个男人了。不管是心还是身体,她都更多地装着另外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