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温文尔雅是无法让朱厚熜快速琢磨透你的态度的。只有喊打喊杀,才能让朱厚熜心生信任,相信你跟他是一伙的。
朱厚熜佯怒道:“胡说八道,有理就辨,杀人岂不是显得朕理亏。”
郭勋连忙拱手道:“臣是个大老粗,臣都能看出理在圣上这边,那些大臣们却说圣上不对,我看他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一时激愤,才说出那些话来。”
朱厚熜笑道:“你说自己是大老粗,就有些过谦了吧。一个大老粗能写出一手好篆书?一个大老粗会闲情逸趣的去刊印书籍?我看你比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都要聪慧,能看明白事。可惜,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
郭勋道:“其实像臣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少,最少王守仁就跟臣一样。”
朱厚熜“哦”一声,示意继续说下去。
郭勋道:“臣来京城的路上,行至开封,正好与回家守制的王大人碰到,所以在开封与他谈了数日,耽误上京的日程。”
朱厚熜略略颔首。他心中本来还有点小不舒服,按照行程,郭勋应该早几日到京才对,却迟了几日。他还道郭勋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迟到,听了这话方才释怀。问道:“你跟他谈了什么?”
郭勋道:“什么都谈了,最主要的是谈大礼议的事。”
朱厚熜道:“他什么态度!”
郭勋道:“他的态度只有一句话,世上哪有让人不问爹叫爹的道理。”
朱厚熜与徐光祚笑了,王守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人明白,王守仁是支持他们的。
朱厚熜道:“早知他是这样一个态度,我就不该放他回去守制。把他留在京城,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不过放他回去也好,反正现在还不是跟杨廷和决斗的时候,免得到时像其它支持我的大臣那样,被杨廷和构陷。”
郭勋吃了一惊,道:“已有大臣被构陷?”
朱厚熜道:“朕来京城月余时,才提封父亲为皇帝之初,兵部尚书王琼上书赞成。隔天就被六科给事中张九叔上书弹骇,说他当尚书后收受贿赂滥封将军。朕把奏折扣下不发,内阁数次问询也装聋作哑,谁知前两日,上朝中间,杨廷和一伙直接廷审王琼,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替王琼说话,被定了个死罪。
“朕大意了,没想到杨廷和他们会使这一招。还好王琼自辨,朕抓住个机会,改判免死戍边。既堵住杨廷和一伙的嘴,又保住王琼的性命,才算把这件事了了。”
郭勋早知朱厚熜根基不稳,没想到根基如此不稳,好不容易有个二品大员愿意投靠,却无法保全,落了个如此下场。那朝堂之上的官们,谁还敢投靠?莫非,朱厚熜到最后竟要落个令不出紫禁城的下场?
朱厚熜道:“郭爱卿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呢?”
郭勋回过神来,见朱厚熜看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暗道一声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