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朱修文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听着像是在烙煎饼,白瑶华抬起眼皮看了几眼,稳坐不动,倒把绿柳急了个不行。
马车很快进入县城,在一处幽静的四合院前停了下来。
这是医馆?还是郎中的家?白瑶华透过车窗,好奇地向外张望。
李德全带着人上来,伺候着朱修文起了床。朱修文在床上翻腾了这一会儿,锦袍皱巴巴的,苍白的脸上还留着枕头压过的印子,愈发现出了病态来。
不过他向来隐忍,即便眉头微皱,唇角紧抿,依旧把背挺得直直的。
白瑶华回过头来,看见他这样,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竟是眼角一酸,也不知是在心疼他,还是为自己的过往感到委屈。
她此刻的心境,朱修文毫不知情,冷冷地瞥来一眼:“还不下车?等着本王请你?”
白瑶华仰起头来,展颜一笑:“王爷误会,民女等人来扶而已。”
朱修文不知多久没见她笑过,竟微微恍神,等他反应过来,深以为自己失了态,恼羞成怒,摔着袖子下车去了。
还是那么容易生气,她也没说什么呀……对于她的脾气,白瑶华向来是无奈的,这次也只能无视之,叫来绿柳,扶着她下了车。
从车前到屋里,有一段的距离,绿柳担心她的脚,干脆把她背了起来。
有个力大无穷的侍女真是好,白瑶华笑着拍她的肩:“绿柳,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小姐您轻得跟树上的叶子似的。”绿柳满不在意地说着,打量四处的环境,“奴婢估摸着,这里是李公公通过县衙,临时征来的房子,供咱们暂时歇脚的。”
白瑶华一愣:“不是医馆?也不是郎中的家?”
绿柳十分肯定地摇头:“若是医馆,门口怎么没有招牌?若是郎中的家,怎么没有郎中?”
也是,如果院中有住户,不可能不出来迎接兰陵王。白瑶华点了点头:“兰陵王身份特殊,把郎中请到住处来看病,更为稳妥。”
请郎中?绿柳扭了扭头,示意她朝前面看。
吴用带着个药童,拎着医箱,正在朝屋里去。
这是去给朱修文看病?不请郎中了?那跑到城里来作什么?白瑶华满心狐疑,拍了拍绿柳的背:“走,咱们去看看。”
绿柳应了一声,尾随着吴用,也去了屋里。
正房东次间里,早已有人铺好了床,朱修文换了一件素面的绸袍,仰面躺在大迎枕上,皱着眉头,合着眼睛。
吴用走进去,无声地行了个礼,命药童打开药箱,取出脉枕等物,开始给朱修文诊脉,紧接着开了药方,递给李德全,让他去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