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邪了门了。
眼前人有一瞬间的沉默。
耳边风声徐徐,落叶飞花无数,尘土满面扬灰。
两人就在这样的坏境里,相对两无言了许久。
最后还是陈云诺拍着他的肩旁,语重心张,“虽然你吧……看起来还同从前一般,到底也是快三十的人,该那啥就不要太压抑自己。”
她想起顾诀在榻上的模样,简直禽兽。
再看眼前人,不免多了几分体谅,“长生谷里小美人不少,好像你也一直没下手。”
她是真真切切为将离考虑了一番的。
那些个陈云诺叫不上名的小美人暂且不论,就是飞羽、半夏、紫苑那几个,都是生的不错的。
虽然……可能比起将离是差了一点点。
她猛地反应过来,睁大凤眸看着将离,语气既惊且忧,“你不喜欢小美人,该不会……喜欢男人吧。那个男人,该不会……”
是她家顾诀吧?
将离面上的笑意彻底散尽,逐渐变得乌云密布。
陈云诺心下更明白三分。
这种事……她不是没有遇到过,还是不要挑明的好。
“陈云诺!”
将离再开口,已然是风雨加身。
徐徐飘飞的树叶都落的不甚安稳。
她速度奇快的应声,“当我什么都没说。”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旁,似怜惜又或者其他,“对不住了。”
不再回头看小表妹,陈云诺缓步下楼。
身后将离青紫交加的面色,她也不曾看见。
只是离去的脚步,快了许多。
“小诺儿。”
将离站在月光下,懒散的唤了她一声。
她回头,少年眉眼精致更甚往昔,似画中仙又似书中妖,白月光朦朦胧胧,这样淡淡的神色让他身上的杀气淡去许多,丹凤里有盈盈眸光,落在人身上,叫人一见难忘。
“林紫烟有今天,是她自作孽。”
将离的声音落入风里,恢复了洒脱自然,便连眼角也微微上挑。
若不是长生谷主之名令人退避百里,当今哪个风流公子也及不上这人绝美料峭。
陈云诺望着他,凤眸清清亮亮。
他说,“所以,我取她的心,也是她命该如此。”
便是厮杀罪孽,也决然落不到你头上。
陈云诺清声道:“我知道。”
“将离,多谢你!”
她朝那人拱手抱拳,一派江湖习气,有模有样的说:“家中有人久候,晚归当罚,告辞了。”
人影没入夜色里。
将离微微笑着,渐渐但不可见。
那句“你可愿随我同归?”终究是没有再问出口。
她有顾诀,如同得这世上最不可求之人,从此年年岁岁、醒时梦间,再没有他人分毫。
一众美貌侍女无声无息落在他身后,无人敢出声打扰。
许久,他才悠悠叹道:“真是无趣啊……”
明月仍旧高悬天边,圆了又缺,人分了又合。
再回首,谁与谁、共百年?
陈云诺走的很快,林紫烟之死,与她而言是意料之中的。
这里头多少掺杂着情感,将离最后那两句话,无非是给她宽了心。
若是没有陈母从人贩子手里,将人救回来。
以林紫烟的模样,遭遇并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多的是美貌佳人被玩弄、践踏,她们无权无势,最后无一不下场凄凉。
小表妹也曾美貌惊人,引得王孙公子争破头,陈家父母视作掌上明珠般的养大,为她选婿操碎了心。
到头来,林紫烟却选了一条最不能走的路。
天道轮回,她还是逃不过。
一瞬枯荣,红颜转眼成白骨。
陈云诺走的很快,转角的时候忽然撞上了一个温软的身子,伴随着清脆的玉碎声。
劈头盖脸的响起了女子的娇喝声,“你这人走路怎么不长……”
她扬眸看去,那人的声音嘎然而止,便捡地上碎成两段的玉簪,边打量着她。
十六七岁的少女衣着艳丽,正跌坐在地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还带着凶悍的眼睛正湿漉漉的,咬唇望着她。
“实在对不住。”
陈云诺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月色将俊俏非凡的面容照的清清楚楚,连带那小姑娘面上的嫣红也一览无遗。
倒是个美人。
她解下腰间价值不菲的玉珏递过去,“我用这个赔姑娘的玉簪如何?”
“啊?”
那姑娘有些娇羞的接过去,“公子……”
刚一抬头,陈云诺就已经大步离去。
夜风里,只余下她清清淡淡的声音,“夜色已晚,姑娘快些归家吧。”
客栈里的掌柜在打瞌睡,她抬头看了一眼,屋里黑漆漆的。
大约是顾诀也出去了。
刚提步往里头,树下忽然有人伸手,将她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