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哄笑,王母娘娘的主人却不恼,回头笑道:“王母娘娘怎么了,到比赛开跑了,你们那些傻公马都得乖乖跟在我这匹母豹子后面。”
陈三惊寻声看去,发现这人的马周身遍布花斑,还真如豹子一般。
“你的马真有那么快?要是被我的马追到骑上去,你可要小心你的后脑勺。”不服者挑衅道,又引来一片笑声。
刚刚还一脸严肃的差役也跟着人群笑起来,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尚有公务在身,于是又绷紧脸,对陈三惊道:“快报上马名,再敢捣乱就夺了你参赛资格。”
“小白,它叫小白。”陈三惊不敢再闹,老老实实报上了马名。
听后,差役提起笔,在文书上写下“坐骑:杂毛”,然后一推陈三惊,对后面喊道:“下一个。”
“您这……它叫小白,不是杂毛。”
“走开,下一个。”
“真的是小白啊,不是杂毛。”
“走开走开。”
……
小白也好,杂毛也好,陈三惊总算是骑着马立在了起跑线前。
出人意料,县令竟然亲自来给骑手们训话发令。他一身华贵官服,满面威仪,两绺乌黑柔顺的胡须分别自嘴角两侧垂下,如两根标致的马尾。他一说话,胡须随着嘴角起伏摆动,好似两个马屁股紧紧挤贴在一起不停地扭来扭去。
县令的训话高屋建瓴,引经据典,上谢天恩,下教黎民,把众骑手听得懵懵愣愣,如坠云里雾里。好在宣布比赛规则时县令说回了白话,大家这才明白,原来只要在一个时辰内顺着路标跑到终点,就可以获得去西土参加正赛的资格。要是跑不到,那便说明骑手和马不行,去了西土也是白搭,不如早早回家种地哄孩子去。
该说的话已尽,县令把手高高举到半空,然后猛地向下一劈,如同负责行刑的刽子手挥动手中的鬼头刀。这是起跑的信号,骑手们纷纷催马向前,奔着终点而去。
这是场耐力塞,所以选手们的起跑还算温和,谁也不会在一开始就把马催到极速。也正是因为这,陈三惊在比赛的前期勉强跟住了大队伍。
不过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匹接一匹赛马从陈三惊的小白身侧超过,渐渐的,这一人一马被大队伍排泄出了体外,越落越远,最后整个参赛队伍完全消失在了陈三惊的视野内。
驾着小白又坚持了一会儿,陈三惊便放弃了比赛。他选了个平缓的地段勒住马,翻身跃下,然后把手贴在小白的胸口,听着它剧烈杂乱的心跳,不无心疼的骂道:“小白啊小白,你可真是个傻孩子,我不叫你停,你难道要把自己跑死不成。小白啊小白,你可真是个没用的可怜虫,虽然我没指望骑着你去西土夺魁,却也没想到你连预赛都坚持不下来。你看看,这赛程我们还没跑到一小半你就不行了,真是气死我也。”一边说着,他一边抬手掰开小白的马嘴查看,见无异状,便舒了一口气,把手挪到小白脸侧,不住地轻抚。
待马缓过来后,陈三惊把它牵到一条小溪边,任由它去饮水吃草。
“小白啊小白,刚刚我说了你两句,你有没有生气?”陈三惊对着马问,“小白,你怎么不理我,难道你真的生气了吗?”马没抬头,自顾自地找寻地面的嫩草。“小白啊,你不要生气,我给你念句诗来听好不好。你听着,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小白你说我念的好不好,不过我就记着这一句,还是我趴窗户偷听来的。后面是什么我不知道,诗的意思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我猜大概就是说好马赖马都一样吧。小白,我管你叫驽马你可不要记仇,因为你本来就是,哈哈哈……”
对着小白疯言疯语后,陈三惊一屁股坐倒,躺在草地上摆了个“大”字,他暂时是不想回村了,不然会被村里的乡亲们围起来怪罪两次,一次怨他不告而别,一次怨他铩羽而归。但不回村又能去哪呢?对了,去西土,谁说只有参赛者才能去西土。
打定了主意,陈三惊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拉着小白向西边走去。
“小白啊小白,虽然咱没资格参加比赛,但去西土见见世面也好,你说对不对。全天下的骑手都会聚集在那里,参赛的马,拉货的驴,那么多牲口总会有需要兽医照料的。到时候,我就找地方扯两块布,做成对联背在身后。上联是‘专治各类牲口疑难杂症兼带钉马掌’,下联配……下联配……算了,不要下联了,我们就扯一块布,做一个招牌。到时候,我小药箱一背,铜板哗哗的往兜子里落。装不下了,我就把铜子儿换成金粒儿,然后金粒儿变金块,金块变金锭,我拿着金锭换匹好马——换匹骐骥,等什么时候再有马赛了,我就骑着它耀武扬威,大杀四方。怎么样,小白你说我的计划好不好?什么,你不想我买新马,你是吃醋了吗?你放心,买了新马,也是你做大,它做小。不过要是它帮我在比赛里拿了奖,你俩就得倒过来了,这就叫论功行赏,能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