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闲的目光下移。在离渊的脚下，铺着一层细沙。

“对不起！对不起！”安闲的眼圈倏地就红了。她提出这个要求，本是故意要为难他。“你明明可以拒绝我的！”安闲瘫软跌坐，她的手抓起地上的沙子，眼泪就滚了出来。

离渊或许真的没有撒谎。他可能真的不痛，然而，他遭受的却是比疼痛更恐怖的事情。他的身躯，在沙化！

“对不起！”安闲愧疚之极。

即便说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也无法把这沙子重新长到离渊身上去。安闲只能企盼离渊并没有伤到根本。若是他就此坐化成沙，她恐怕要愧疚一生。

安闲小心将地上的沙粒都扫起来，装在一个玉盒之中，装了大半盒子。

这得有半斤了吧？

安闲捧着这玉盒，手不禁颤抖了。这不是沙，是离渊的血肉。

沉静下来，安闲开始反思。她对离渊是否太过分？她真的后悔要求他做这件事了。

离渊紧闭双眼，泥塑雕像一般。安闲退出房间，把房门关上。帮不上他任何忙，也无法为她自己的过错弥补什么，能为他做的，就只有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了。

安闲对门口的苏璟和王晟说：“离渊他想休息休息。”

苏璟和王晟点了点头，并不搭话，俨然“工作中，请勿打扰”的肃然范儿。

安闲对他们欠了欠身，走出了院子。

由于众多失败者的离开，这座修建在兰馨灵泉附近的营地冷清了许多。大部分院落都空置着。

“离渊刚才对你做了什么？”素心突兀地转出来，吓了安闲一跳。

安闲站定了身形，舒匀了气息，木然地看着素心。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艳女子，却是一尊主神。安闲早见识过她的厉害，此时更是屏息静气，出气都不敢出大了。

“愣着做什么？离渊刚才对你做了什么？”素心怒容满面，推了安闲一把。

安闲踉跄了一下，醒过神来似的，慌忙屈膝下蹲行礼。“安闲拜见神尊。”

“赶紧回答我！”素心的耐心忍到了极限。

“我想想……”安闲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脑子里却在飞快转着：该怎样才能摆脱素心呢？素心到底意欲为何？若是让素心知道离渊此时的情况，素心会不会觉得这是干掉离渊的好机会？

“他刚才来看我了，说我进了前三，要给我一个奖励。”安闲老老实实地、怯怯懦懦地，“他对着我……他对我……对我做了什么呢？啊……”安闲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废物！”素心一把扯住安闲的头发，把安闲提起来，一道奇异的力量就钻进了安闲的识海。

安闲脑袋一阵刺痛，好像被锥子狠狠地扎了一下。

素心对安闲使用了搜魂之术，强行搜取安闲的记忆，却什么都没能搜到。她一把推开安闲，低喝一声。“废物！你检查下你的那什么……就是你养鬼的那东西，可还在？”

素心只是知道安闲有一个养鬼器，但她之前并未在意。这种东西在鬼界破碎前，鬼界许多鬼王都有，不过是个鬼笼而已。现在，这东西离奇地消失了，素心反而起疑了。

安闲一抬手，打开了鬼门，说：“在啊，这儿呢。”她心底却万分紧张。

素心顺着安闲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心就沉到了谷底。她目光所及之处，真的什么也没有，可安闲的样子很真诚，她似乎真的打开了那个鬼笼。

“离渊呢？”素心压抑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