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闲点点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水襄、成礼这种小阴谋,早在她意料之中。有什么可伤心的,成礼已经死了。水襄么,等回到鬼圣殿,早晚收拾了她。
“妹妹,可若是换做我,我若这样对你,你会伤心吗?你会怨恨吗?”
安闲脸色就不好了。她不敢想象雾华背叛她的样子。
雾华微笑,“妹妹你看。不一样了,对吗?若离渊对你而言,是旁人,是不相干的人……”雾华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小时候被欺负,但我没哭。我跑去找表哥,希望他帮我出气。可是,表哥让他的尸鬼咬我。尸鬼的牙齿穿透我身体的时候,我一下就哭了。”雾华用另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胸,“不是伤口痛,是这儿痛。”
两行泪水悄无声息地从安闲脸庞滑落。
她扪心自问:我果然是把离渊当做了特别的人?觉得他应该保护我,可是他却没有保护我……如果离渊只是旁人,是不相干的人,我自然没有理由要求他保护,我自然不能因为他没有保护我而怨恨他?
雾华轻轻松开了安闲的手。聪明的他明白,有些心结,到底要安闲自己去解。
安闲抹了一把泪水,一刹那,似乎就把那层厚重的阴霾揭开了去。这层阴霾一直遮盖着她的眼,哪怕她做鬼千年,也始终没有看透。
她仇恨着玉缺,一心要杀死他。可是,贞洁这种东西,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她要用自己的全部时间和精力去仇恨?重要到过了一千年,她依旧放不下?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恨着玉缺,是因为我觉得他令我失去了离渊?
原来我忘记离渊的模样,并不是我真的健忘,只不过是我自卑到不敢去思念他的模样?
重生前,我之所以自杀,是离渊的抛弃,而非玉缺的玷污?
重生后,我一心想要和离渊离婚,其实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挽回一些自己的尊严?
原来是这样吗?
“对啊,就是这样。”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安闲脑海。
安闲浑身一震,凉茶罐脱手滑落,滚落地上,发出一连串声响。凉茶洒了一地
“妹妹,你怎么了?”雾华担忧地问。
安闲强自定下心神,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哥,谢谢你的开解。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的内心里还藏在另一个自己。一个我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自己。”
雾华惊诧安闲竟然如此爽快地直面自己。要知道,他自己到现在,依旧无法释怀外祖父一家对他的态度,他甚至还在为成礼等人的死感到难过。
安闲轻轻抚了下小腹。腹中被封印的两个孩儿安详地拥抱着,睡得正香。
“哥,我要闭关,有些事我要捋一捋。”安闲说。
雾华颔首。“好!你放心闭关,我在这儿守着,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
安闲起身,绕过屏风,径直走入温泉之中。她在温泉之中,盘膝而坐,只把头露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