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貅!”貔貅使劲摇摇头,想打消这个念头,但摇头间,他却又蓦然想起另一件事。
——哥哥们平常都是以排行相称的,但对它,他们只叫它“貔貅”,好像从来没有人叫它“九弟”……
“貅……”貔貅突然感到恐惧,死死盯着那本书,犹如见到天敌般,一步步地往后退。
它一直退到墙边,抵着墙壁彷徨地转了个圈,泪水一涌而出:“咿……”
它咧着嘴想把眼泪忍回去,但最终还是越流越快,它用爪子抹了好几把,抹得满脸都湿乎乎的。
它、它不是龙的孩子,不是哥哥们的弟弟……
貔貅觉得心慌无助,四个爪子不住地抠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它又跌跌撞撞地猛冲向那本书。
“嘶啦——”画着螭吻的书页在貔貅爪下撕裂,然后,只见貔貅两爪快速抓撕,纸张迅速被撕成无数小块,犹如雪片般飞扬。
“呜哇——!”貔貅趴在落着碎纸片的书上嚎啕大哭,泪水很快阴湿最上层的纸张,又很快往下渗去。
四十分钟后,众人结束了在负屃屋里的讨论,各回各屋。
祝小拾先跟着楚潇往书房去了,打算还是把貔貅抱下楼,毕竟书房里的地铺打得并不宽。
楚潇很想再详细讨论一下她方才提出的观点,边上楼梯边问:“你真觉得那个提炼收集用的东西跟妖务部无关?”
“联合国的官方语言是英语、汉语、法语、俄语、阿拉伯语、西班牙语六种,不包括日语,所以我觉得这是松本藤佐自己搞的……”她说着推开房门,下一秒,霍然回头。
跟在她身后的楚潇浅怔:“怎么……?”
祝小拾有点心慌地瞪着眼:“貔貅不在!”
楚潇眉头一立夺入屋中,微滞之后,很快注意到地铺上的书和碎纸。
他喉中一哽,不祥的猜测令他双拳紧握至青筋凸起。他长沉一息,一步步走到书边,蹲身翻了几页纸片,很快就看出了是哪一页。
“它知道了。”楚潇懊悔怨愤地猛然捶地,“它居然会翻书……它都不认识字啊!”
“楚潇。”祝小拾微颤的语声在几步外响起。
楚潇回过头,看见她站在打开的衣柜前:“它……它把它的小书包拿走了。”祝小拾带着惶恐看向他,“那里面是它自己带的口粮。”
如果方才的场景还意味着貔貅有想自己出去静静的可能,眼下的发现则无疑昭示着它离家出走的事实了。
楚潇瞳孔骤缩,战栗着呼出一息,旋即夺门而出:“大哥!三弟!都出来……!把九弟也招来!”
三分钟后,雪色斑驳的世界屋脊上,九缕黑影腾入夜空,小的犹如绸带盘旋而过,大的则似一片巨大的阴云,横截过天地之间。
幼年神兽的嗅觉是格外灵的,方才在浑浑噩噩中早已蹿下了山,又时蹿时走地往西移动了几公里的貔貅因嗅到熟悉的味道而怔然停住,可它四处看看,又看不到人影。
“貅,貅貅……”貔貅失魂落魄地继续往前走,眼泪啪嗒啪嗒地低落在土地上,很快结成一个个小冰点。
它不是龙的孩子,龙的第九子不是它,八哥写的书里都没它……
貔貅耷拉着脑袋,抽抽噎噎地拖动着脚步,心里填着满当当的难过。
与它相隔三四公里的公路上,祝小拾开着花了两万块钱跟珠峰大本营的其他游客强“借”来的山地车,边猛踩油门边打电话:“喂?师父?听得见吗?”
她等了一会儿,那边苍老而带醉意的声音才响起来:“啊——?十丫头啊——?”
祝小拾急问:“您现在还在拉萨吗!给我个地址我去见您!”
“啊——?你来西藏啦?”师父迷迷瞪瞪地咂了咂嘴,“为师涤荡心灵呢,你玩你的,不用来看我了。”
生怕他就此挂机的祝小拾赶紧喊:“我有急事!!!等我说完您再涤荡心灵!!!”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
“你得罪喇嘛了……?”
什么鬼。
祝小拾无语了一瞬,深呼吸解释:“貔貅——招财进宝的那个貔貅,在珠峰这片儿离家出走了!它还是个幼年神兽,之前在北京偷文物吃来着,不赶紧找到不是它出事就是文物出事!它的九个哥哥都急疯了,我需要您在西藏的人脉帮忙啊师父!”
那头又是一阵安静。
“师父?师父!”祝小拾还以为师父在这会儿醉得睡过去了,急得直喊,却听那边的声音陡然镇静,尽扫醉意:“拉萨,仓央嘉措,东南。你琢磨着来找我吧。”
祝小拾:“什么……”打什么哑谜啊!!!
“我只能说这么多。”师父的声音倏然压低了许多,“最近有几个老外总在附近转悠,监听器我也发现两个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算计,你来的时候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