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顾泽昊是在军政作风家庭下长大，从来是严谨克制的乖孩子，那许晋来恰恰相反，他是被纵容和娇惯长大的熊孩子，他思维开阔，想做的和敢做的从来一致，他没有所谓的求而不得的情怀，也不存在什么需要费尽心思攀附的梦想，他的世界，从来只有想做和不想做的。

许晋来思及此，笑得更不走心了，这不走心的笑里藏着数不尽的“势在必得”。

不仅是地。

还有人。

顾向民结束一天的工作由司机开车回梨园，路上他思考良久还是决定给顾泽昊去个电话。

“爸。”顾泽昊也在车里，准备去H大接已经连续五天没有见面的小女友共进晚餐。

“我听到开车门的声音，你才下班？”顾向民开了半天的会，这儿会嗓子有点哑。

“这几天忙才耽搁。”顾泽昊系了安全带不着急发动，他爹从来不打关心日常的电话。

“竞标的事你一直没跟我讨论，但最终递交的方案我已经看过了，儿子，我很欣慰啊。”顾向民发自内心的赞赏道。

“呵呵，然后呢？后面的话才是你想说的吧。”谁说知子莫若父，顾泽昊就很清楚他老爸讲话的套路。

“得，你心态挺好，我没什么可担心的。”顾向民也笑了，连后面安慰的话都说的特别顺畅，“结果固然重要，但过程也很重要，你和你的团队所做的一切不会因为这块地皮的失去而没有意义和价值。”

“怎么，书记走后门，提前告诉我结果？”顾泽昊这会儿又不懂他爸了。

“结果还不知道，想必你也很清楚政府规划，G.T的方案引起了社会广泛讨论，特别是激起了学生和青年阶层的高度反响，这是好事，但不是所有的好现象都必须最快速的得到好的实施。”

“……”顾泽昊眉头下意识就拧起来，他在组织语言，尽量显得平静但又必须表达并不认同这一观点的态度，“其实，这些话，如果对盛科讲，也是可行的安慰，不是吗？事在人为，我们尽力把该做的做好，决定权交给城市的管理者。我相信政府是明智且公平的。”

最后一句话给他爹戴了个高帽，顾向民给气笑了，“儿子，爸爸是真的为你骄傲，所以我会很坦诚的将我的一票投给你，但爸爸希望你尽可能想的更多更全面，在结果出来时才有更充分的准备。”

“谢谢爸，放心吧，我心态很好，G.T心态也很好。”顾泽昊的声音确实显得轻松。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程程明显觉得顾泽昊有点心不在焉。

直到吃完被送回学校，两人在女生楼附近依依不舍时，夏程程终于忍不住开口，“顾叔，你有心事？”

“……”顾泽昊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傻，哪里看出来有心事了？”

夏程程挑眉的动作和顾泽昊越来越像，“我看不出来才是真傻，你不说我也不问了，那我走啦。”

顾泽昊将人拉回来，圈住，头抵在对方的肩头笑着承认：“工作上的事，要竞争一块地皮，明天政府公布结果，就跟考试一样，我就算是考一百分的料，也会在靠前一天多少分出点精力惦记这事。”

夏程程想到了最近热议的小影片，不确定道：“是不是用来建多功能青年社区的地？”

顾泽昊眼里闪过惊喜，“你看过了？”

“没看过才奇怪好不好。”夏程程有点兴奋了，“你不知道有多火，就连我们高中群里也讨论过呢。”

“你呢？”顾泽昊问。

夏程程笑着看他，眼里都是心心，崇拜无法抑制，“怎么办，你能不能给我展现点缺点啊，我压力山大呀。”

顾泽昊年纪大了反应慢，顿了两秒才明白小东西这是夸他呢，破天荒他油皮了一次，“小同志，知道你男人多优秀了吧？压力就不要有了，多爱他一点就成了。”

“哈哈。”夏程程红着脸拍他胸膛，“你能不能谦虚点啊，我夸你那叫实事求是，你自己夸那叫自恋。”

“那你再夸夸我。”顾泽昊顺势要求。

夏程程闻言抿唇一笑，勾勾手指，“低头。”

顾泽昊低头，然后有软软的唇贴过来，他立刻结果主动权，两人在无人行走的角落吻的投入。

在隐约听见说笑声传来，夏程程不得不停止这个大有天荒地老下去的吻，她红着脸喘着气，声音还在颤抖，“结果很重要，但又不重要，因为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我心里最棒的顾泽昊。”

顾泽昊呼吸一滞，眼里闪过一股热流，还好他及时收住，明明这话足够安慰他了，但偏偏也是这句话，让他更加不想失败。

但夏程程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想了想还是决定说明白点，“我刚不是在安慰你，那句话是我的真心话。接下来我再来提前预支安慰，其实概念式社区的理念跟这块地不是绝对关联的，拿不到说明这块地有别的更合适的用途，那我们的理念也需要继续找到合适的基地实施，所以结果和我们的梦想不冲突。换句话说，因为有地皮竞争的关系，导致你有了机会将这个理念和构思提前且不寻常的方式传递出去，效果空前的好，所以，算不算我们提前享受了成果？”

顾泽昊有点被震撼到，在这样坦诚和通透的夏程程面前，他觉得自己那点来自男人自尊的私心就显得特别的不成熟。

“和G.T竞争的是盛科，盛科的老总是许晋来。”

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但此时就是想坦白。

“啥？”夏程程反应了两秒，刚才那副安慰人的知心大姐模样全不见了，“靠，哦，不，我没说脏话，我的意思是，那个变态能搞什么值得可以和概念式社区竞争的事啊，拿下，必须拿下那块地。”

顾泽昊扶额，他真是跟不上小东西的节奏，但还是耐心的将许晋来的超豪华地标式商业体给客观的阐述了一遍。

夏程程却不怎么客观了，“果然跟人一样的浮夸，就算地被他拿走了，也不能证明他很厉害，钱堆起来的东西只适合有钱人玩。”

“……”顾泽昊承认，夏程程嘲许晋来，他乐闻其见，但说到事情本身，他还是要提许晋来说两句，“他的想法其实也不错，江城未来也需要这样的商业体来带动和刺激消费。”但不是现在，他个人认为。

夏程程不愿意多谈许晋来，这会儿竞争对手是盛科，她连刚才的安慰都想收回了，“顾叔，结果就交给政府的那些官儿吧，相信他们做出的判断是最适合这个城市的。不过我有另外的事需要代替我的姐妹来控诉你，你咋不来H大录呢小影片呢，唯一说，本来她有一次在全国人民面前上镜的机会，没准这会儿都被星探给发现了。”

顾泽昊再次想扶额，他可以确定他跟不上小东西跳跃式的思维，但说到这他也很委屈，“我现在只想和H大尽量保持距离。”

“啊？为什么？”夏程程是真心不懂了，H大是他的母校啊。

“否则，别说车开不进来了，人都只能被你止步校门口了。”

“哈哈哈……”夏程程不厚道的笑了，“顾叔，对不起，我保证，无论如何都会让你进来学校的，你别委屈啦，只是低调点而已，谁叫你太优秀了。”

这样的夸奖根本一点不想接受，顾泽昊也不想旧话重提，俩人现在的状态他很满意了，或许之前是他想多，毕竟该知道的人从未瞒着，不该知道的人，也不必要刻意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