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用。”萧绡大口嚼着豆腐串,含糊地应了一声,一边吃一边朝那栋绿色玻璃楼走去。
职场新人斜瞥前辈,说好的蓝山咖啡呢?说好的时装周模特呢?那姑娘跟他俩一样,要了两根烤肠!
前辈:“……”
玻璃小楼前面是一片草坪,一条木制的小路在草坪中蜿蜒,从踏上木栈道算起,一共一百零八步,在走到第九十三步的时候,月亮饼已经被消灭干净。萧绡揉了揉因为吃太快有些发疼的腮帮子,用湿巾擦擦满是芝麻酱的嘴,摸出一管口红三两下盲涂完毕,昂首挺胸,在七步之内完成从农民工到精英白领的蜕变。
“萧绡,你来上班了!”音调偏高的洪亮女声从背后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精准地侧身,躲过那直奔肩膀而去的爪子。
“秦亚楠,你就不能小声点!还想让方姐扣你仪表金?”萧绡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来人的痒痒肉。她们两个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又一起进了这家公司,比其他的同事要亲密一些。
“扣就扣,谁理那个老巫婆,反正我从来没拿全过。”秦亚楠挽住萧绡的一条胳膊,小声嘟哝。她比萧绡矮,说话要抬起头来,刚好能看到萧绡那异常肥大的脸颊,贴了假睫毛的眼睛瞬间张大,差点人工开了眼角。
“天哪,你这脸!”高音喇叭一样的大嗓门,在大堂里激起了回声,正在电梯口排队的公司员工,纷纷转头看过来。
萧绡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手忙脚乱地戴上口罩,狠狠给了秦亚楠一肘子,“嘘——”
“上周见你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呢……”秦亚楠赶紧调低音量,很是担心地伸手摸摸她的脸,愁得仿佛随时要哭出来。
“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萧绡不想多说,看了一眼时间,拉着秦亚楠快步往设计室走去。
女装设计室,作为公司里干活最多的部门,位于不上不下的三层。两人迈着大步走进设计室,墙上的挂钟应景地响起,老掉牙的电子音准点报时:“现在时间,上午九点整。”
一道锋利的视线从重重设计桌后面射来,在初夏温暖的早晨,生生激起了萧绡背后的一层寒毛。
设计室占用了一整层,没有水泥墙壁,阳光从栏杆外的玻璃墙透进来,给办公室镀上一层暖光。宽大的设计桌、剪裁桌,用一种看似凌乱的方式摆放,交错纵横间自有章法。许多精致零碎的小东西与碎布、图纸混在一起,堆放在原木材质的桌面上,充满了趣味与想象力的空间。
而所有的设计桌后,有一张与整个办公室格格不入的黑色办公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电脑、文件夹、笔筒、老干部水杯。一名四十岁上下、穿着黑色包臀裙的女人,正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俩:“说过多少次,要至少提前十分钟,你俩又踩点来!”
正大口喘气的秦亚楠,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公司规定九点上班,凭什么让我们提前!”
“秦亚楠,你什么态度!”作为刚来不足半年的部门经理,方向钱一直在强调规矩,就是想要镇住这些不服管的年轻人,没想到一个二个的全是刺儿头,数这个大嗓门的秦亚楠最难对付。
萧绡赶紧拉了试图冲上去理论的老同学一把,低着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跟正朝她挤眉弄眼的打版师小哥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打开电脑登陆oa系统销假。这一年中最后的年假份额告罄,从现在起一直到年底都没有带薪假可请了。
方向钱那边收到了销假申请,瞟了一眼戴着口罩的萧绡,发了个内部消息给她:
【过来一下。】
萧绡关掉刚打开的邮件,起身走到黑色办公桌前:“方,呃,领导,您叫我?”
设计师之间不拘小节,他们管上一任室长一直叫姐,方向钱纠正了很久,才教会他们叫领导,强调她是经理不是什么室长。
方向钱皱起眉头,瞪了萧绡一眼,这个花瓶不就仗着在首席那里有面子嘛,不过从今天起就没有了。想到这里,方姐顿时心气顺了,不紧不慢地说:“指导给我打了招呼,试衣间那里,你暂时不必去了。”
医生开的食谱向来是忌油腻、辛辣的,不过这个也太夸张了,连要吃的克数都标注出来。每日25-30克食用油,这还不够她煎一个鸡蛋。
因为吃激素的缘故,以前不喜欢吃油腻的萧绡,现在特别偏爱油腻食物,从小就恶心的肥肉,如今觉得特别香。自己内心隐隐也知道这很危险,但没有人明确说不能吃,她也就控制不住地吃了。
“我的脸,还能恢复吗?”萧绡希冀地看向展令君。
“能。”
斩钉截铁的回答,如同一根浮木,在萧绡快要溺水而亡的时候骤然给了她希望。
“激素减到两颗以下,脸就会慢慢恢复,”展令君把手机递给她,示意她解锁,“前提是你要按照健康的作息和食谱生活。”
康复医学相信,所有的疾病,10%依靠医院的治疗,90%依靠病人出院之后的自治。是否按时吃药,是否遵循医嘱,是否珍惜身体,这些才是恢复健康的关键所在。
“好!”萧绡禁不住笑起来,肿起的脸颊随着笑肌隆起,顿时遮挡了一半的视线。接过手机解锁,询问地看向展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