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到这些的时候,桑三娘只是觉得它新鲜,但今日不知怎的,那城墙上的刺桐十字架却给了她不同的感觉。
看到了刺桐十字架,桑三娘在失落之中有了一份依靠。
身为百花楼的掌柜,桑三娘也不过只是蔡攸家中的一个奴仆,不管把百花楼经营的再如何出色,桑三娘也始终没有可能感受到蔡家其他人尊重的目光。
千里迢迢赶到最南端的泉州来,偏偏平八郎却有如突然不至的信风,让人失落。
“不如去景教的教堂看看?”
桑三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暗自摇摇头,还是下令往百花楼而去。
就在同时,也有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孤身一人,抬头看着这刺桐十字架,表面上好整以暇的似乎在欣赏,但事实上,这中年男子却在暗中起誓,终有一日也要让本教的标记刻上泉州的城砖。
“不...不但是泉州,整个大宋,包括汴梁!”
此人相貌堂堂,正是摩尼教,也就是明教浙西舵主方腊!
方腊手抚城墙,上面那几行异国文字桑三娘不认识,但他却认得是那些大食商人的文字,说的是景教教义中最重要的一条,歌颂“圣父、圣子、圣灵”的。
方腊恨不能把这几行文字抹去,换上摩尼教的圣歌。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
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
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
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
处所庄严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
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方腊并不是来泉州观光游览,而是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等着他的到来。
在泉州对摩尼教的称呼是明教,方腊身为浙西舵主,而泉州则是管理江南诸路明教的所在,因为明教便是从这里传入,而后以此为,由商人慢慢散播开去,传遍江南诸路的。
便是摩尼教传教第一人高僧呼禄法师也是终老泉州,死后便葬在清源山。
这次来,是因为明教第八代教主钟万仇自觉不久于人世,将明教江南诸路的舵主一并叫来。
其原因显而易见,便是要趁此机会选出一名新教主!
方腊对此并不在乎,在他看来,浙西的事务已经让他应接不暇,更何况江南诸路舵主之中,比他资格老的人还有好几个。
方腊在泉州北门外站了一会儿,才慢腾腾进城,信步而去。
方腊不止一次来泉州祭拜过呼禄法师,泉州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泉州永远是一付熙熙攘攘的样子,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在大街上看到异国人的几率要远远大过大宋子民,这在其他地方是极少见的。
明教相比景教来说,还是处于秘密传教的阶段,便是教徒也不会四处宣称,而是保持吃素的习惯,衣物则多半是白色,就如方腊此刻所穿的一声白衣一般。
偶尔方腊能从大街上的人流中发现数名同样身穿白袍的人,便微微点头示意;对方也会意的远远点头示意,算是回礼。
这些便是明教的教徒了。
方腊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把行李安置好,便从客栈后门穿出去,两拐三拐便来到一个宅院门口。
宅院门口的下人也同样穿白,见方腊来了并不言语,只是默默推开了大门,让方腊进去。
这里便是钟教主的住所,虽然外面很热闹,但一进院子,马上就安静下来,让方腊顿时静下心来。
院子里面都是穿着白衣服的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方腊放眼看去,颇有几个熟人,是江南各路的舵主。
他也懒得凑上前去寒暄,干脆便站在院中一颗树下,静静等待着。
很快,有个白袍男子从后面走出,朗声问道:“浙西方舵主可曾到了?”
院子里的讨论声顿时停止,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方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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