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段家,段天德说道:“凤鸣,你上次说做什么都不能影响你的官途,我问你,咱们族里若是按照官府的办法种地,这个会影响你的官途么?”
“……不会。”段凤鸣开始怀疑自家人也许真的不正常了,在不久之前,他们还一脸不屑的认为大宋官府的农业水平远不如地主。
“那你就教教族里怎么种地。”段天德命道。
段凤鸣心中一阵厌恶,农业局局长蔡子俊要段凤鸣做事,至少也得拿出一个公务出行的理由,这种公务行程就不用去单位报到。时间上也有很多宽松。段天德这一开口就让段凤鸣做工,完全不顾段凤鸣的时间安排。最让段凤鸣不满的是,段凤鸣从农业局领俸禄,也享受官府提供的一些福利,譬如孩子上幼儿园,在食堂的便宜餐券。到现在为止,段凤鸣根本没有从段家得到过类似的报偿。
想到这里,段凤鸣直接问道:“我听说家里卖了土地?”
“嗯。卖了。怎么了?你想买?”
“呃……”段凤鸣说不出话来,即便是对大农场非常了解,段凤鸣发现自己有拥有自己土地的可能,还是犹豫起来。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滚,这么多年的科学教育以及农业专门教育,好不容易才勉强压制了想获得小块土地的冲动。然后段凤鸣试探着问道:“我不想买。只是我觉得家里以前不是这么做的。”
“那是家里的事情,你不用管那么多,只要交给家里官府是怎么种地的就好。”段天德说完之后,就让段凤鸣与族里的人联系,他自己则大大咧咧的走了。这局面让段凤鸣一阵无语,到现在为止,段凤鸣自己始终没有能够掌握到丝毫主导权。
段天德并不是故意在耍威风,他是真的有事。出门之后已经有驴在等着,坐上毛驴先跑到了接近长江的码头,那边已经有乌篷船等着。乌篷船没有进入长江,而是沿着接近江边的河道前进。之后再根据河岔边的牌子指引进入新河道,这么走来走去,终于进入了段天德熟悉的河流。这条河通往段家最核心的土地,那是四万多亩的连块土地。这是段家的进士家族们不停歇的努力。即便是在贾似道乱搞公田改革的时候都没受到影响的土地,就是靠这样的土地,段家才有今天的财富。
段家庄就在这片土地的中心位置,说是一个村子,其实都有一个镇子的规模。一行人下了船,直奔庄子中的祠堂。在这种颇具神圣意味的地方召开会议,感觉还不错。
钟声响起,那些留守在段家庄的长老们就集结起来。与段天德这种长期住在城市里面的长老相比,这帮居住在乡下的长老脾气明显更暴躁些。见到段天德,他们纷纷上来质问。
“天德,你让庄里分地,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卖地是什么意思?”
“你让族里跟着官府学种地,官府不就是两季种么,咱们也会啊!”
在长老们的聒噪中,段天德先是沉默的聆听。过了一阵,他走到放牌位的正屋前大声说道:“你们要是说不出什么新意,那就听我来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咱们家有三大块连在一起的地,其他的土地大概就零零散散。这些连块的土地,我想学着官府那样经营。零散的土地,咱们就交给原本各家的人,让他们自己经营吧。为了几百亩地花掉几千亩地的收成,我觉得这等事情再不能做。”
“你这败家子竟然要分地!你这是坏了祖宗的规矩。”一个老迈的声音愤怒的指责。
段天德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族里一位段天德爷爷辈的段家人。仗着辈分高,平素里倚老卖老。所以段天德大声说道:“若是前任族长还活着,他要做什么,我就听他吩咐。现在我是段家族长,我要做的决定是为了段家,按照族规,你们听我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