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329年10月初是西历11月中旬。巴格达的初冬是忽必烈大汗最喜欢的日子,尤其是下起雨的现在,打开窗户,含着水汽的凉风迎面而来,感觉无比通透。然后忽必烈大汗就感觉身上开始隐隐作痒。伸手挠了挠手臂,忽必烈心中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年轻的时候不管身处草原、沙漠、河流、森林,忽必烈大汗躺倒就睡,根本不会感觉任何不适。现在光是吹个风就会感觉瘙痒,到了晚上,即便没有任何影响,忽必烈大汗有时候也会被痒的醒过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莫过于泡个简短的热水澡,再让女技师用最好的橄榄油给忽必烈涂抹推油,就能舒服两天。
“大汗,有使者从和林来。”侍卫禀报。
听到有使者,忽必烈大汗眼睛一亮。听到和林二字,忽必烈大汗的神色转瞬就变得冷淡。带着冷淡,忽必烈大汗命道:“让他进来。”
侍从离开,侍女送上了不大的银瓶。打开之后,里面的油膏散发出一种鱼腥气。忽必烈无奈的拿起托盘上的银勺浸入油膏里面挖出一勺放进嘴里吞下。侍女马上送甘美的果汁,让大汗压制住嘴里的味道。
大汗心中叹气,这些年蒙古上层对于宋国各种产品的依赖性越来越高。忽必烈大汗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拒绝使用价格不菲的宋国鱼油,然而瘙痒让他不得不每天早中晚三次吞服这令人不快的玩意。即便忽必烈大汗不购买,那些年老的蒙古贵人也会购买。一夜安眠对于年老体衰的蒙古王爷比珍宝更有价值。
使者进来之后就给大汗行礼,之后就按照蒙古规矩给大汗唱了一段。歌词是对今年和林一带的情况做简单介绍,当中少不了的自然是宋国不断北上袭击蒙古各部落,蒙古部落奋起反抗。还有就是各个部落的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忽必烈大汗能够回到和林,重新坐在和林宫殿中发号施令。
大汗早就猜到肯定会有这么一出,几年来和林那边的部落都是这么个调调。希望忽必烈大汗能够重回和林领导蒙古各部。这些人没想明白,忽必烈决定离开,就没考虑过回去。
“知道了,你下去吧。”忽必烈大汗命道。
看着使者离开的背影,忽必烈挠了挠手臂,心中很是烦躁。烦躁的理由自然不是为了和林,而是为了罗马。好几年来,和林每年都在说同样的话,最后还是安然无恙。忽必烈相信大宋一定想攻下和林,但是事情的发展必然不会如大宋期待的那样。蒙古称霸草原这么久,对于地形非常清楚。从和林到阴山以北看着是一路坦途,实际上并非如此。
现在让忽必烈大汗揪心的乃是派去抓捕教皇的蒙古军,在遥远的东方,蒙古与宋国在进行战争。在西方,蒙古却与宋国进行了合作。此次进攻罗马的蒙古军乘坐了宋国船队,光这一点就让忽必烈感到非常不安。
大宋东欧司司长杨从容走到船舱下。手里提着马灯,玻璃罩中点着明亮的蜡烛。烛光透过玻璃照亮了船只最底层的空间。这里放了不少部件,都是需要在紧急时刻才会用到的玩意。向前走,就见到黑暗中出现了一对蓝幽幽的眼睛,可是把杨从容吓到了。
本能的抬起马灯,就见一个木箱上坐了一只大黑猫。黑猫是船上养的捕鼠猫,看到杨从容走近,也没有害怕。它依旧保持坐姿,只是抬起后腿在脖子上挠痒痒。
吁了口气,杨从容伸出手想揍这个小混蛋。但是手伸到大黑猫那边,却只是给黑猫的脖子上挠挠痒。黑猫闭上眼睛,伸长脖子给杨从容挠。甚至舒服的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来。
撸了几把猫,平复下心情的杨从容继续向里面走。很快就到了一个小仓室门口。按照约定敲出三长两短的声响,屋里面没反应。再敲一次,门才打开。杨从容就递了装水和食物的木桶进去。
屋里面的人也递出一个盖了盖子的木桶。从木桶边缘缝隙散发出来的味道,这是一个进行循环的玩意。
“杨司长,这还得几天才能完事?”里面的人焦急的问。
杨从容答道:“估摸着还有一天就要到台伯河的河口。到了河口附近停泊,蒙古军就下船。咱们就可以往南走。”
这是伯颜与大宋地中海船队协商出来的结果。大宋船队把蒙古军从突尼斯运到西西里岛的重要城市巴勒莫登陆,在蒙古军夺取了巴拉莫之后,船队再将蒙古军从巴拉莫运去台伯河河口。之后蒙古军沿着台伯河去进攻罗马,大宋船队则返回君士坦丁堡。伯颜拥有自己的水上力量,并不需要大宋船队为蒙古军提供全部水上运输服务。最大运量工作结束之后的事情由蒙古船队去解决,大宋船队就可以该干嘛干嘛。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杨从容命令在船队的最下面的舱室安装炸药,一旦蒙古人撕毁协议抢夺船只,就引爆炸药,让船只沉没。至少到现在,坚守的人员还不用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
能被交给这个重任的都是非常忠贞的人,便是如此,这位勇士也叹道:“真想早点回君士坦丁堡。”
“放心,能早走一分钟,我都不会让大家多待一分钟。这次的钱是伯颜欠我们的,由他之后送到君士坦丁堡。我们不会多停留。”杨从容安慰道。想在地中海混,就没办法得罪伯颜。这厮不仅是蒙古的埃及总管,还发挥了实力,招降了不少海盗,组建起他的水上力量。
作为运河挖掘者,以现在工地上十万劳工的规模,大概还有800天就可以挖通运河。如果能够将劳工数量提升到二十万,400天就可以挖通苏伊士运河。一条能够从地中海直通红海的运河,让杨从容找不到不与伯颜合作的理由。
安抚了下面的同志,拎着马桶回到上层,立刻就听到如同市场一样的嘈杂。一共二十艘船,每艘上面都塞进来七八百人。为了让这些蒙古军有足够的空间,吊床都得上下两层。再加上这帮人的辎重,船只被塞的满满的。空气中除了有人类生活的味道,还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那是一种仿佛牛羊一样的味道,这不是船上带了活牛活羊,而是那些当地真神教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这边的人体味就是重,不管是真神教或者十字教都一样。
按照测量,船队此时已经到了距离台伯河口几十里远的地方。但是到底这几十里的距离是多远,船上的设备根本无法达到这么精细的程度。只能靠观察员……
远处一道烟火冲天而起,在天空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就在杨从容露出喜色的时候,观察员已经扯着嗓子吼道:“看到了信号。可能是我们的接引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