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谦回答的很干脆。他的确这么认为。
“农业局不是不想做好,而是他们并不知道怎么做,也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会遇到什么情况。但是他们知道,如果没有让上官满意,他们就一定会遭到斥责,甚至是对未来官途大有影响。所以从他们的角度,当然不允许出错。”
“可这么做,大宋岂不是要守损失。”
“身为上位之人若是不知道执行层面的利益所在,那下面执行层面哪里肯卖命。就如军中若只是要你等在前线去死,前线官兵就真的会在前线乖乖送死不成?”
赵谦身为军人,自然知道老爹所说的没错。宋军如此强大,是因为宋军官兵都知道军队为何而战,知道军队为谁而战。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军队该怎么作战。宋军除了向官兵提供最好的训练、饮食、情报、教育之外,还让大家知道对方的正确情况。当战死只是个人的运气问题,而不是上了战场就是必死结局的时候,军人虽然也害怕,却不会畏战。
但是下面的那些官员干部并没有给赵谦这样的感觉,他们貌似并不害怕,却畏惧失败。
不等赵谦说出废话,赵嘉仁就先卡住谈话要点,“赵谦,你不用想那么多。你先把自己的工作干好,若是你都做不好工作,又岂能知道如何才能解决问题。好好回去工作。”
打发走了儿子,赵嘉仁心中觉得挺疲惫。共和制度与帝制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共和制是由那些有意愿的人经过诸多竞争后的优胜者担当最高权力者的地位。但是帝制就是赶鸭子上架。赵谦不是个坏孩子,也是个靠谱的家伙。但是指望二十来岁的孩子就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天份,这样的可能基本没有。所以赵嘉仁只能这么努力教育赵谦,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尽快成长起来。
这次谈到了有关资本的问题,赵嘉仁心里面觉得有些沉重。工业化时代需要资本营运体系,因为资本没有感情,资本也是人人平等。不会因为赵嘉仁是皇帝,他手里的一块钱就和别人的一块钱有什么不同。资本让所有人都变得可以计算,赵嘉仁身为官家的地位,就可以折算为赵嘉仁作为官家而可以调动的资本数量。
这个资本可以为生产力的发展而努力,也可以为资本家的利润而吞噬无数生命。资本自身并没有格外的倾向,它所需要的只有自我复制,自我增殖,自我升级。如果资本掌握者不能达成这个需求,资本就会抛弃这个所有者而去。
正在感叹着自己儿子,赵嘉仁突然间灵光一闪。有关具体事务的思路竟然在纯理论的思考中豁然开朗。
赵谦并不知道自己的讨论会让老爹想明白很多,如果他知道的话,大概会羡慕的两眼放光吧。此时赵谦还挺烦闷的,和老爹的谈话让他错过了和大伯的约定时间。等赵谦赶到学校的时候,得知大伯竟然离开了学校。问询之下才知道,大伯竟然去了码头送赵谦的二伯前往泉州。
二伯去泉州肯定是护送爷爷奶奶的棺椁灵柩回杭州。赵谦发现自己貌似不太合适前往码头。赵谦决定先去寻找豆科专家询问一下技术工作,出门之际,却在报架上看到大宋日报头版上写着,在幽州找到埋葬宋理宗的墓地,打开之后发现宋理宗竟然被蒙古人切断头颅。
赵谦本想继续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忍不住走回来。拿起报纸看了,赵谦眉头紧紧皱起,脸上也露出了怒意。原来大宋攻克幽州之后寻找那些被抓到幽州的大宋贵人。蒙古人在撤离幽州的时候带走大宋贵人,这番寻找当然找不到。之后终于找到了蒙古人埋葬宋理宗的地方。
大宋军方得到了大宋官家的认同之后掘出宋理宗棺椁。发现蒙古人只给宋理宗用了一口薄皮棺材埋葬,棺材里不仅没有陪葬品,宋理宗还身首两处。被切下来的头颅的颅骨更被切掉。这下大宋军方大惊,赶紧进行调查。最后从那些选择留在大宋的道士那边得知,西夏妖僧杨琏真伽竟然用宋理宗的头骨做成了法器酒杯。这个酒杯又被蒙古和尚国师巴斯巴夺走。
巴斯巴本就是吐蕃妖僧,现在更是跑了。至于是跑回吐蕃还是跟着忽必烈跑了,宋军也不清楚。
赵谦握着报纸,气的整个人都要哆嗦起来。宋理宗在大宋的评价并不高,这个人得国不正,是奸臣史弥远矫诏谋害宁宗太子而扶植上位的官家。经过这么一番文化批判,大宋大概也就只剩下剥夺宋理宗的尊号。
但是宋理宗得国不正,并不等于赵谦就能接受宋理宗的尸骨被如此蹂躏。赵谦只觉得无名火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从军的时候杀了许多人,其实内心还颇受自责。觉得自己未免杀人太多。现在赵谦只觉得自己当时杀的不够多。至少对于和尚庙杀的不够多。这帮妖僧的确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