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我们联合灭金之后,还是宋国先撕毁盟约!”
“哦?你还真敢说,来来来,把你的证据给拿出来……”
虽然还不至于立刻爆发战争,然而都不指望和平的大元与大宋双方的外交人员就用扯皮来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扯皮结束,熊裳在第二天的例行碰头会上准备讲述此事。碰头会已经有了规范,首先就是简报,有关大宋最重要的事件先得通报给赵官家。最先通报的是户部尚书孙青,孙青就将最新的度量衡情况拿了出来。
“官家,我们已经完成了新的度量衡标准。只是这次的更换如此之大,百姓们会不会受不了?”
“现在受影响的是哪些人?你能告诉我么?”
“这……度量衡一变,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受影响。”
“错。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大的范围。”赵嘉仁冷静的答道。
参加碰头会的都是各部尚书,大家都是聪明人,至少自认为是聪明人。所以对赵嘉仁的话,众人都有了兴趣。
孙青年纪和赵嘉仁差不多,但是被赵嘉仁如此果断的给否定他之前的看法,孙青也是不高兴的。他有点气呼呼的说道:“愿闻其详。”
“你见过乡间怎么卖灯油么?”赵嘉仁问。
一众尚书们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懵了。这帮身居高位的人在杭州生活的开心,谁会自讨苦吃的跑去乡间。
熊裳本来想着怎么组织语气,能够更好的汇报有关大元公使的态度。此时听到些逸闻,就饶有兴趣想听明白。看着周围的人都是如此态度,熊裳突然觉得有些滑稽。以前都是大臣们给官家‘说书’,现在怎么变成官家给大臣们‘说书’啦!
“在乡间,买油单位是瓢。一瓢油一瓢油的买。而在杭州,至少一半的家庭买灯油,是一桶一桶的买。而诸位大概都是用蜡烛,不用灯油。”赵官家说道。
“一瓢油一瓢油的买?”熊裳突然想起,他回家奔丧的时候,他老婆让他带了不少灯油回去。熊裳自从跟随了赵官家之后,已经好些年没用过灯油这种玩意。当时对这礼物有些不以为然,没想到在乡里,便是不穷的人也很满意灯油这个礼物。如果拿这个应对,还真的很有道理呢。
赵嘉仁继续问孙青,“你觉得这一瓢油有多少份量?这个份量是固定的,还是不同的地方因人而异?”
其他的尚书们都眉头紧皱,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孙青好歹是干部出身,回答的非常流利,“肯定是每个地方一个份量。价格也完全不同。”
“所以,只有购买成桶灯油的人,才会对全新度量衡有需求。因为我们出售的灯油,会采取新的度量衡。凡是我们出产的商品,才会有这方面的需求。至于其他的零售,他们会慢慢的跟着我们来变。因为不管度量衡怎么变,大家实际需要的布匹长度,实际能够填饱肚子的粮食的份量,都不会变化。变化的只是对这个份量的称呼而已。所以,我们要打交道的人,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啪啪啪啪啪!熊裳已经忍不住开始鼓掌,即便他只是礼部尚书,即便熊裳并没有对大宋工业生产的认知。但是熊裳还是忍不住要鼓掌。赵官家把问题讲述的非常清楚。有理有据的证明了他之前的看法,改变度量衡对于大宋的直接影响范围非常有限。
其他尚书虽然没有这么明白的支持,却也忍不住微微点头。赵官家只是在最初表达反对孙青的看法,真到了证明孙青错误的时候,赵官家的用语优雅,态度诚恳。便是反驳,也没让大家觉得有什么恶意。大有君子之风。
孙青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身为户部尚书,承担着大宋国内的财政重任。所以他便是觉得赵官家所说的有道理,却不敢真的相信就如此简单。肯定会出现超出赵官家想象之外的东西存在,肯定会出现超出赵官家预料之外的事情出现。
赵嘉仁看孙青的表情,他笑道:“孙尚书,我们不是算命先生。我们现在是要做事,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们只能尽力的去准备。准备的是万一出了负面影响,而不是准备要事情完全在我们规定的轨道上走。我反复讲过多次,只要能够按照规范来做,出现了负面结果,我也不会追究个人责任。便是犯了错,天下又有谁不犯错呢。”
熊裳听了这话,心里面立刻就有些忍不住吃味。政治斗争上,谁有个错,都是要被抓住猛打,狠打,往死里打!至少要留下备用。赵官家这话对孙青是非常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