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员社区门口停下,熊裳尚书心中不快的下了马车。在车里面回想他堂弟的事情,尚书大人是越想越不高兴。赵官家要和劳动者共治天下的理念虽然可恶,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赵官家的天下,他当然要找能给他干事的人合作。要是赵官家的手下都是临安总投降时候临安的那群货色,估摸着赵太尉早就死在蒙古人手里,当时在南方的熊裳也凶多吉少。
走进自己的所在小区,熊裳的心情马上就变好了许多。道路两边的移植的行道树中没成活的都被挖走补种,现在是宋历八月底,杭州的树还没落叶。美丽的观赏树看上去赏心悦目。步行走进去,社区中间是个十几亩大的人工湖。湖岸是石块砌成,湖水清澈。湖心有个小岛,小岛上修建了些小小的亭台楼阁。
距离湖边没多远是一个巨大的石头砌成边缘的儿童游乐沙坑,放学之后的小家伙们在家人或者保姆的看护下在里面用沙子垒城堡,掏陷阱,玩的不亦乐乎。
沙坑旁边是一个大众运动场。运动场核心是个体育场。环形灰渣跑道,跑道围出来的空地是官员们和家属跳广场舞的空地。体育场旁边好几块硬化地面上有不少运动器材,类似21世纪社区运动场上的物件。
走在这样宽阔的空间,熊尚书开始觉得纷争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至少纷争可以变得不那么重要。这都回家了,总得让人喘口气吧。
一到家,熊裳尚书就见到了他的堂弟熊林正坐在他家二楼的客厅里面。回家的那种轻松感很快就被家族成员带来的压力给驱散了。
“哥。”熊琳起身。
“坐吧。”熊裳让堂弟坐下,他自己也坐到了公家发的布艺海绵沙发上。
两人刚坐下,熊林就急切的问道:“哥,那养马场的事情……”
既然那封自荐信是熊裳帮忙写的,他也没有推托。而是率直的把发生了什么告诉给熊林,这下熊林陷入了极大失望之中。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哥,这不应该啊。那信写的不错。”
“认了吧。”熊裳叹道。
“认了?不,我不认!”熊林激动起来,“哥,是不是有些人在背后搞了什么?”
听堂弟这么讲,熊裳微微摇头。这一路上他也想过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还是遗憾的认为事情其实更加简单。熊林在自荐信这一条上已经落选。
“时代变了,我已经开始跟不上啦。”熊裳叹道。
“不会!”熊林大声说道,声音之大让熊裳都被吓了一跳。熊林激动的说道:“哥,那封自荐信绝不会有问题。咱们都是读书人,最起码的好坏还是能看出来的。”
熊裳心中暗暗叹气,他起身说道:“跟我来。”随即直奔三楼书房。在书房里面坐下,熊裳铺好纸,拿起笔就写了起来。
大宋的进士根本不是明清的进士可比,熊裳刷刷点点就把看到的入选的那封自荐信给写了出来。对于记不清楚的具体技术性文字,他就空出来。这部分空白的内容并不多。那个写自荐信的用的是白话,便是没有养过马的熊裳也能读懂,甚至理解一部分这种说明文的内容。
熊林一张一张看着堂兄写出来的东西,脸色是越来越难看。等看完最后一张,熊林颓然坐在堂兄身边的椅子上,竟然说不出话来。
见堂弟如此表情,熊裳叹道:“差事的事情就得认命。我以前可从来没想到我居然会在礼部干。”
“哥,我还是想去养马场。”熊林固执的说道。
“为何?”熊裳已经弄不清楚堂弟怎么如此坚持。
熊林答道:“哥,现在进士并不好考。便是考上了又能如何?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弄个营生。种地我也不行,我还是挺喜欢养马的。”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养马的营生。现在大宋赚钱的营生多的很。”熊裳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镀金烟盒,从里头拿出根吕宋小雪茄递堂弟,自己也抽出一根,两人把雪茄点上,很快屋里面就弥漫着一股烟草的香气。
“现在都赚钱的营生多得很。你看司马考是尚书,我也是尚书。当年司马考丢了官,到福州投奔赵官家的时候,他家才有几个活钱。咱们家难道不比他家富么?司马考家有纺织铺子,咱们家也有。现在单比刺绣,咱们家还是不比司马考家差。可司马考家真正赚大钱的产业已经不是刺绣,而是剑麻。他们家原先在广东种剑麻,现在已经到了暹罗种剑麻。还经营造纸,赚的钱可多得很……”
“哥。我还是想在公家干。”熊林态度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熊裳对堂弟的坚持很感到无奈,他叹道:“你没看这个自荐信么?当下想在公家干,你大概的先在相关学校上学。你都二十三了。”
“我就去畜牧学校上学。”熊林答道。
“你……”熊裳被这果断的答复给弄到无法回答。在大宋,便是读书之家,三十岁前若是考不上功名,也得找营生。三十岁的时候才从养马的学校毕业,对于读书人来讲未免太有些惊悚。
“我……便去找忠王问问。”熊裳最后还是决定支持一下自家堂弟。
现在的忠王就是赵官家的大哥赵嘉信,上层都知道赵嘉信并没有什么读书的天份,却是个农业学问家。他主持了好些良种研发,让大宋粮食产量增加了最起码一成。而且在牲口育种上也有非常不得了的成就。现在他身为大宋农学院的院长,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在民间的口碑相当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