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回答说,“咱们没来时,哪有什么印加街道?印加人连什么是钱都不知道。可是,现在他们不是也在使用咱们的货币了?”
胡安见二哥一时无话,又说,“你当司令官,也太不了解士兵们的需求和愿望了。你想想看士兵们万里征程地跟着咱们跑到这里,到底是图了啥?不就是想多搞些金子,自由放任一些。如果他们不图痛快和发财,干嘛不好好地呆在国内,非要跟咱们来这里吃苦冒险?所以,我开办这个博爱之家,也是为了让士兵们有个休闲和寻乐的地方,这样,他们在这边活得快活有趣,也就不会再想家,想着回国了。”
皮萨罗觉得胡安说的话也有一些道理,虽说官兵们都分得了一些印加女人,可是,有许多士兵并没有女人,特别是跟着阿尔马格罗将军来的那些士兵,常常跑到农舍或是当地居民家里强奸女人,这种事在当地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常有人把状告到他这里来,可是,因为多是阿尔马格罗手下的士兵,让他觉得不好查处。所以,他想也许有了这种妓院之后,士兵们就用不着再跑到居民和农舍里强奸民女了。
但是,他还是用非常严肃的口气责备说,“部队过两天就要准备朝库斯科进发了,你们小队的准备工作做得怎样?”胡安说,“那有啥可准备的,不就是把马一骑,把枪一背,跟着司令官走就行了。”皮萨罗说,“我刚刚巡视了所有的兵营,你的兵营里几乎是座空营,一问也才知道你的士兵都去逛窑子了。如果这时真有印加军队打了过来,你说该咋办?”胡安说,“不可能,印加军队要是真来了,咱们峡谷和山口都有岗哨,一报警,士兵们就能很快地回到兵营投入战斗。”
接着,胡安又心安理得地说,“二哥,其实我这也是在为进军库斯科做准备。你想进军库斯科的路途有数千里之遥,光行军就要走将近一个来月,你说不让士兵乘这几天放松一下,他在途中还能不给你捅些漏子?再说,你只有让这些当兵的吃饱喝饱玩好了,他们才能在关键时舍得给你卖命。否则,真地打起仗来,他还觉得自己死了太不值得呢。”
这话反把皮萨罗说得无话可说了。皮萨罗见夜色已深,打了个呵欠,就说,“好了,你开妓院不但没错,反而有功了。不过,你这事我装着不知道,可你不能给我惹出麻烦。如果出了麻烦,我可要关闭你的妓院。”胡安说,“不会的。”
皮萨罗又问胡安,“这次进军库斯科,由贡萨洛留守,你家这大的家业和财产,该怎么办?”胡安说,“这我已经托付给管家了。我也给贡萨洛说过了,让他没事就常过来看看。”皮萨罗又问,“你的妓院和烟店怎么办?”胡安说,“我也已经委托给管家了,不过,我也让贡萨罗帮我监管一下。”皮萨罗想了想,说,“明天你到我那来一趟,把没有让你大哥带走的那一大筐金子帮我带过来,找个地方帮我埋藏起来。”胡安说,“是,二哥,明天一早,我亲自过去,用马把你的金子给驮过来,肯定帮你埋藏好。”
皮萨罗放心地点了点头,说,“那好,天已经晚了,我也不回去了,就在你这睡了。”胡安当然明白二哥的意思,便大喊了一声,“来人。”一个侍女应声过来,问,“老爷,有啥事吗?”胡安说,“带老爷去图图拉的屋子里。”侍女说,“是,老爷。”然后便带着皮萨罗出了小客厅,来到了大宅院里的一间较大的屋子门外,推开门,进到屋里把油灯点着,然后,出来对皮萨罗说,“进去吧,老爷。”皮萨罗进到屋里,就见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正裹着毯子坐在床上迎候着他。
看着这女孩,他的心猛然一下子快要跳出了嗓子眼。他从未见过这样清秀美丽光洁白净的女孩。他虽然常去印加大王那里,可是,从未见过他的那些宠妃。如果不是听别人说,他还不知道胡安把印加大王的一个最宠爱的妃子给他藏在这个大宅院里。
他把年轻女子拉到怀中,很想用手抚摸那女孩,但是,又怕自己的手掌太粗糙,弄痛了女孩,于是,他搓了搓手,用手捧着那女孩的脸庞,用非常生硬的克丘亚语问道,“我的小鸽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怯怯地回答说,“我叫图图拉。”她是在印加大王被胡安他们押送到那个金库石屋后的第二天夜里,被胡安以执行侯爵的命令为由从神庙里带到了这座深宅大院里。这些天她一直呆在胡安家的大宅院里,像一个没娘的孩子一样感到孤独和无助,什么人也不接触,什么事也不知道,还担心着大王的处境和安危。直到有一天她看到身边的女仆在默默地流泪,一问才知道印加大王已被处死了。她当时悲伤之极,真想找根绳子吊死在门前的树上,追随着大王一同去见太阳神父亲。
可是,那天下午,吉娜王妃过来看望她,还对她说了库塔、玛卡和古塔亚王妃在大王死后,都追随着大王去了太阳神父亲那里安息了。她们和大王一起被埋葬在教堂里。而卡姬亚娜王妃和米哈丽卡王妃已跟着司库里克尔梅先生在一起,他是西班牙王室成员的负责人。依那王妃是跟王室成员的威尔士图先生在一起,他是专门鉴定黄金成色的专家。而乌嘎王妃是跟王室成员的另一位成员德贝里奥在一起,他是航海方面的专家。吉娜王妃还劝着她说,我们过去的命运是由父亲决定的,可是现在的命运要由西班牙人决定了。不管由谁决定,我们都要活下去。听着这话,她才打消了轻生自尽的念头。因为吉娜背叛了大王,跟着那个印第安人的翻译有私情,所以,她一直对吉娜王妃心怀怨恨,打心底瞧不起她,可是,现在她觉得已经能理解她了,她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大王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更别说来保护她了。
这些天来,她一直怀着一种像是要被人宣判处死的恐惧心情在静静地等待着,可是,让她疑惑的是那个可恶可憎的胡安上尉始终没来骚扰她。然而,今天,这个可怕时刻终于来了。只是这个人不是胡安上尉,而是另一个人。对着灯光,她看到这人像有六十岁,身材高大,脸上有道刀痕,鼻子很高,嘴边有个八字胡,貌相严厉而冷酷,穿着一身西班牙军服,戴着一顶军帽,腰间还佩带着一支长剑。但她能够感觉到这就是杀害印加大王的那个人,可以说是她最痛恨的仇人和死敌。
侯爵吻了她一下,继续问道,“我的女孩,你多大了?”图图拉低声说,“十七岁了。”皮萨罗哦了一声,说,“我的小鸽子,你真是太美太美了,美得让我心醉。”说着,便把女孩一下子从毯子里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