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釉博山香薰中轻烟徐徐弥漫而出,青铜朱雀灯安静地伫立在角落里,点亮一室光明。
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灯影下,云鬓蓬松,发髻间只插了一枝珠钗,简单之极,却叫人乍见之下有几分惊艳之感。
刘秀有片刻失神,他看着少女不禁想到了夏日荷塘中那清丽脱俗的莲花。
众人的目光全落到郭圣通身上,她深吸了口气终于凝聚起心神来,微微俯身对刘秀行了一礼。
刘秀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她走到郭况上首的坐席后,捧起一盏清茗抿了两口。
起初的震惊讶异退去后,她不禁思量起刘秀的来意。
专程前来拜访?
可郭况不是心心念念盼着见到刘秀的吗?
怎么好像还不高兴了?
难不成刘秀是来和母亲商量婚事的?
毕竟他父母早亡,抚养他长大的婶母也死在了小长安。
他若是议亲只能自己厚着脸亲自上来。
但应该不会吧。
何必多此一举呢?
可想到昨天刘秀掷地有声的那句“早在常安时便心慕之”,她的心下又多了一丝不应该的期待。
她低垂着眼帘,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对面的刘秀。
他气质依旧温和儒雅,只是不知何时已经融入了一股股上位者独有的杀伐决断的威严气势。
这样的他,越来越像郭圣通梦中见到的那个他。
郭圣通心下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一层浓重的阴影立时笼罩了她。
她放下茶盏,双手在案下紧握在一起。
她越来越用力,直到手指关节微微发白还不罢休。
“桐儿——”母亲忽地唤她。
郭圣通忙仰起脸。
“替母亲送送武信侯。”母亲唇边那优雅的笑就没落下去过。
啊?
这就回去了?
她还不知道刘秀的来意呢,方才心下思绪虽凌乱,但也没耽误她竖着耳朵听母亲和刘秀说话。
也没听着什么有用的话啊,不都是些稀松平淡的闲话家常吗?
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
刘秀真就是来专程拜访的?
可又为什么让她相送?
刘秀又不是没有腿,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呗。
郭圣通心下泛开嘀咕,却还是乖觉地站起身来,看向刘秀示意他先走。
廊下虽灯火通明,但庭中雪光清冷,触目生寒,一股寂然幽冷之意弥漫在空气中。
郭圣通想着昨日刘秀的表白,心下有些尴尬,一路疾步而行,想着早些把他送走。
可刘秀一路缓缓而行,没一会就被郭圣通远远落在了身后。
他也不着急,依旧慢悠悠地走着。
郭圣通自顾自走了老远,才发现自己落了单。
这哪还像送客的样子?
郭圣通没奈何,只得等着刘秀。
赏雪赏梅赏风景的刘秀走了好一会才到了郭圣通跟前,他眼角眉梢间弥漫起淡淡的笑意:“怎么?盼着我快点走?”
话说的这么直白,这还是那个温润谦和的刘秀吗?
郭圣通微微莞尔,痛快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又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刘秀挑眉,“很想知道?”
郭圣通道:“那倒没有,你不想说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