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郭圣通怕自己做梦本不想叫人守夜,但又怕反而叫人生疑。
她东想西想地,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日起来,她见羽年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心下便有大半肯定她没有做梦。
如此半个月下来,她都没有再做梦,心下便又渐渐淡忘了这事。
这日母亲一早就有事出门去了,嘱咐她到了申时便打发家中奴仆去接郭况回来。
夏日的天气多变的很,一上午都是好晴天,午后却陡然下起暴雨来。
到了申时雨势也不见小,郭圣通不放心,便换了衣裳亲自去太学接郭况。
雨滴打在被盛夏天炙烤的滚烫的地面上,升腾起阵阵轻烟。
狂风乱卷着,那架势似乎要把庭院中的古树都连根拔起。
倾盆大雨兜头而下,偶有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吓得人胸口直跳。
郭圣通愈发不放心,一路上不住地催促车夫。
暴雨天,街上行人不多,本该一路畅通无阻才是。
但无奈雨势太大,浇得天地间苍茫一片,他们紧赶慢赶地到太学时已经是申时二刻了。
常夏和羽年从后面的马车跳下来,撑开皂盖护着郭圣通往里走。
她今日穿的是条宝蓝色的襦裙,虽颜色深经脏点,但因着郭圣通走的快,没一会裙摆上就飞溅的全是星星点点的泥点了。
郭圣通看着难受,但她现在根本顾不上管这个。
郭况小来曾被打雷劈中院中的树吓着过,逢着雷雨天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些阴影。
郭圣通由侍女引着,一路小跑到郭况的学舍却没有见着郭况的身影。
她曾听说常安城中有那不要命的劫匪会抢了小孩子去要赎金,还有那把小孩子打断了腿带到外地去乞讨的。
千百种奇怪荒唐的可能性滚上心间,郭圣通立时就心急如焚起来。
她努力叫自己镇定下来,沿着回廊一路寻去。
天空中滚雷沉沉碾过,紧接着几道银白色的闪电哗啦炸起,有些昏暗的天地间立马被照得通明。
猛然间,她听见一声短促的惊呼。
那是郭况的声音!
她决计不会听错,因为那是她血脉相连的胞弟!
郭圣通提起裙摆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终于在转角的回廊下找着了郭况。
和郭圣通心下预想的不同,郭况似乎并没有被吓着,正笑嘻嘻地和身旁的年轻男子说些什么。
听着脚步声,回廊下的人都转过头来。
郭况见是郭圣通,很有些惊喜地跑过来叫了声“姊姊”。
郭圣通本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但想到廊下站着的只怕都是他的同窗,怕他被人笑便道:“母亲有事出门去了,我来接你回家。”
郭况点点头,去和廊下站着的几个男子告别。
郭圣通站在原地等郭况,忽然发现一个身着雪青色长袍的背影有些熟悉。
这个念头一浮起,她就暗自好笑:她这是第一次来太学,若不是有侍女引着,就连弟弟的学舍在哪都不知道,怎么会认识弟弟的同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