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懂事了不少,像今日在马车上就听了劝乖觉地关了窗。
但又似乎不止那么简单,像今日在碧玉轩外听见真定王和王后劝说翁主改嫁时,她们就该劝女公子走。
但不知为何,望着逆光而立女公子的背影,她们两个都有些不敢去劝。
从前是怕她发脾气,今日却似乎单纯地就是有些畏惧。
事后她们回想起来时还当是错觉,但此刻迟疑下迎上上首女公子的目光时心下竟真有些乱跳。
女公子身上似乎多了点气势,就像是真定王身上的气势。
莫不成是外甥似舅?
“咳——”
郭圣通清了清嗓子,微微蹙眉催促着常夏同羽年。
她知道她忽然问起王皇后是有些叫人生疑,但小孩子家对凤座之上荣耀无限的皇后好奇也属正常吧。
还是,王皇后根本没她想象的那般风光?
郭圣通心下蓦然一跳,凛然看向常夏同羽年。
常夏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眸中闪过哀切同情之色。
“说句僭越不敬的话,王皇后也实在是个可怜人,听说眼睛都已经哭瞎了。”
啊?
郭圣通瞠目结舌,谁敢给一国之后气受?
旋即她脑中晃过一个念头:是皇帝?
常夏接下来的话渐渐证实了她的想法,“王皇后是孝昭皇帝时丞相王訢之孙——宜春侯王咸的掌上明珠,嫁给当今天子后生了四子一女……代汉立新之前,天子曾退隐新野……天子的二子王获因杀了一个奴婢而被天子逼迫自杀……”
郭圣通吓了一跳,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父亲?
或许天子如此秉公执法,正好证明了之前郭圣通偶尔听人谈及的天子种种贤德之举所言非虚。
但她就是从情感上有些接受不来,王获是错了,确实该受到惩治,但由亲生父亲将之逼死总叫她心下心有戚戚然。
她也开始同情王皇后,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如此痛心,何况亲生母亲?
常夏还在继续,“元始四年的时候,天子长子因犯禁而被下牢,在牢中饮毒自杀。后来又不知怎么就连天子长孙王宗和孙女王妨也先后死了,王皇后连遭重创,悲伤不已,日夜哭泣……一双眼睛生生哭瞎了……”
说到这,郭圣通已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叫因犯禁下狱?
犯了什么禁?
又是多严重的罪连孙子和孙女都不能放过?
她心下一片冰冷,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可能性想去……会不会是……
要不是的话,为什么王皇后会无力阻止?会哭的眼瞎?
常夏的话到这里却还是没有完,“孝平帝病逝后,当今天子先为为摄皇帝,后从天下请命而称帝。
他的长女是汉平帝的皇后,在汉平帝薨后成为太后。
但在父亲成为新朝皇帝后,她的处境就变得尴尬微妙起来了,先是改称为定安公太后,后来又改称号为黄皇室主。
王皇后怜女儿年纪轻轻便守寡,愈发悲伤,常年卧病在榻。”
郭圣通瞪大了眼,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从前只是隐隐知道在新朝建立之前天下称汉,但她不知原来当今天子还是前朝皇帝的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