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领先的技术，博大的情怀同样重要。

“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跟我说话……”程泊志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有点悻悻地说，“当着你的面听着很有违和感啊！”

“……”苏妍斜了程泊志一眼。

“入职集团的第一课就是忠诚教育，我印象深刻。”程泊志回忆着，“外界对于集团的这一个流程其实有流传说法，认为你似乎对有些国家一直有心结未解。不过我倒觉得这种教育是恰到好处的，因为对方的态度既然不真诚，对过往不仅没有悔意反而还试图模糊焦点、一笔勾销，而随着对方的渗透越来越厉害，一些身在中国心在外的人已经不再记得或者以不纠结过往的名义来呼吁忘却那段惨痛的历史……别的人我们管不了，但我们集团自己提醒着自己点很正常不是吗？”

“这不是心结，而是警惕。”苏妍赞许地点头，随即神色又变得肃穆起来，“因为差一点被灭族的历史离我太近了，这一份警惕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

“展望未来没有什么错，但是以忘却自己的来处为途径就有问题了。”程泊志显得对这个问题是有过思考的。

“这些人不能蹦跶多久了。”苏妍语气肯定地说，连程泊志这样向来不关心外界形势的人都觉得有问题，以薛毅为代表的官方肯定不会视若无睹的，“忠诚教育是为了把这一种警惕刻进基因里，使其不会随着血脉的延续和时间的流逝而消散。而保持警惕，有利于我们保全自己的族群。”他们壹号集团的入职条件比地球上任何一个官方机构或私人企业的条件更严苛不是没有缘故的，这是她为他们族群保留下来的最纯粹的一片净土。在如今的国际环境上，官方如果在这方面不管做些什么都肯定会容易招致诟病，但她的集团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外界不管有什么议论和批评，都不能撼动她的意志半分。就像她当年把集团的大摊子交给外甥孙苏自清的时候所说的：别人说些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坚守本心。那些声音再杂再响，也不会致使我们的科技水平进步得稍慢些，所以，何必去理会呢？！

“我觉得美国始终会被反噬的。一个能决绝到动辄剖腹的民族能装孙子一个多世纪，一旦反戈，那种力量……”程泊志把手上的东西放下，重新陷入到他最为喜爱的苏妍休息舱内的沙发中，“还有那些为了得到丁点好处而俯首称臣实质心里各怀鬼胎的，真期待看到有人养虎为患反被群虎噬的场景啊！”

“遗憾的是我们大概是不能亲眼看到了。”苏妍淡笑着，脸上可是半点遗憾的神色都没有，“不过自清肯定会全程关注并进行记录，不会让我们错过任何细节的。”

俗语有话“说曹操，曹操就到”，苏妍这头刚提起苏自清还没过三个地球日，后者发来的消息就到了。

苏自清在接手壹号集团的事务前也是一个技术宅，跟程泊志很是意趣相投，对于他发来的消息，后者也是很有兴趣围观的。

苏自清以集团名义发过来的一般都是新闻资料的剪辑，而这一次首先被收录进镜头内的是罕见地出现在空间所新闻发布会上的薛毅，他正神色严肃地宣布着先前已经知会了苏妍的内容：“……我宣布，空间研究所正式成立‘天问号’太空探索舰项目，本项目将会由空间所旗下的各科技部门相互配合、自主研发。”

薛毅的言辞十分简洁，短短几句话宣布完，接下来就进入了例行的记者提问环节。被问的最多的自然还是技术数据和探索目标方面的，只是薛毅的回应却一反以往空间所的坦率常态，屡屡以“无可奉告”作答。

这场发布会在各大媒体的报道中呈现了两极分化的意见和态度。一种态度主冷嘲热讽，认为“天问号”是空间所被踢出“远征号”后为了挽回面子而匆匆提出的，目前还处于匆忙组项的阶段中，所以面对记者提问起相关数据时薛毅才哑口无言、无从谈起；另一种态度则谨而慎之，觉得中国这一次的保密做法不同寻常，就算立项得再匆忙，既然已经公布出来了，不可能连个探索目标都还没有构想吧？核心技术不方便透露可以理解，反正在以往遇到这一类问题时，空间所的发言人也都是来来回回地打太极，媒体也习惯了在他嘴里挖不出来机密消息的。但以中国一向以来祟尚的自力更生理念，空间所极有可能早在被拉进“远征号”项目之前，就已经有了“天问号”的雏形了，所以薛毅绝不可能是因为暂时不知道才闭口不言。

当然，薛毅的态度也可以理解为空间所被踢出联合舰项目后在恼羞成怒下的任性行为，但在阴谋论的甚嚣尘上之中，后面一种意见还是渐渐占了上风，一些国家的媒体就开始越来越焦虑，不断地试图对这件事进行深挖。甚至连薛毅的微表情都被解读和分析了，“专家们”认为他当日的神色虽然严肃但不急不躁，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稳当感……

更加让人意外的是，在空间所公布“天问号”项目的次日，俄罗斯航天局也进行了新闻发布会，宣布他们决定退出联合舰的项目，准备自己单干，建造“新希望号”。

“好戏要上演了！”看到这里，程泊志有点兴奋地搓着手说道。

而视频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简直让人眼花缭乱。继俄航天局的发布会后没过几日，欧洲航天局、印度和日本的航天部门通通站了出来，宣布他们除了会继续保持和“远征号”项目的合作之外，还会各自发展和进行一个独立运作项目。欧洲航天局有“领航号”，印度有“新纪录号”，日本有“樱花号”。

“看来真正的八仙过海要开始了。”苏妍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了一丝清浅至极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