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娘把字句含在嘴里,一个一个地吐出来:“如果能见到小小姐的小叔叔,小哥帮我带句话可否?”
“······”苏沅,“您说。”
形容狼狈疲倦的妇人露出一个慈爱宽容的笑,有些恍惚的目光落在苏沅身上,似乎透过面色沉静的少年再看其他什么人:“帮我告诉他······怜娘不恨他。”
苏沅把这几个字在脑海里转了几遍,确定记住了之后点点头:“我承诺带到。”
少年人转身踩在窗台上,身形顿了顿,转过来看着怜娘的眼睛轻声道:“也许他希望你能恨他。”毕竟很多时候,恨才是苟延残喘的动力。
怜娘笑吟吟地看着苏沅:“好孩子,去吧,去吧。怜娘也为你们做不了什么了,去吧,去吧。”
少年人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只有神情恍惚的男人忽高忽低的絮语。怜娘起身搭上门栓窗栓,坐在梳妆镜前认真地整理了自己的妆容衣裳,缓缓地抽出藏在袖子里、还带着干涸血迹的软剑,慢慢地放在了小几上。
夫妻两人隔着一张小几安静地坐在一起,就像初次相见时,将门的管家娘子和酒楼的小账簿隔桌而坐。彼时的羞涩忐忑,随着十几年的坎坷酸涩,已恍如隔世。
妇人轻笑一声,食指缓缓地摩挲着配身数十年的软剑,抬起柔柔软软的目光:“阿德,我们将军府坏脾气的账簿先生,缺一个徒弟······”
“你愿不愿意,过来啊?”
······
阿萧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泥土,走到了罗汉床前。裹着暗红色斗篷的小女孩儿懵懵懂懂地抬头看着阿萧,伸手抓住了姑娘皮少年的衣角。
阿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理珍儿的衣襟:“你苏沅哥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只要跟着他走,什么都不用想······好吧老实说我觉得你也想不了什么太复杂的东西。
“要是我跟你们走丢了,没有找到你们,你遇到一个很帅很帅的病秧子叔叔,他问你我的事情,你就说,你就说······”阿萧鼻头泛酸,“来世还为父子。”
珍儿眨了眨眼睛,疑惑:“为什么不是父女呀?阿萧是姐姐呀!”
阿萧楞了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父女也行吧,反正那家伙喜欢女儿喜欢得紧,我就委屈点儿好了。”
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图安目光凶戾地走进来扫了一眼靠在罗汉床旁边的两个小姑娘,冲身后点了点头。门外走进来两个身量颇高的蛮族女子,两人一进来就紧紧地盯住了阿萧和珍儿。
图安先是对两个女子交代了几句,转脸冲着两个女童生涩地蹦字:“你们,老实一点。”
阿萧不动声色地按了按珍儿的手心。珍儿小姑娘稍稍提了一口气,大声道:“奶娘呢?我要奶娘!”
图安厌恶地撇了撇嘴,开门就离开了。两个蛮族女子对视了一眼,分别在桌子边和罗汉床边坐下,视线都紧紧黏在两个小孩的身上。
饶是内心坚定君子端方,阿萧也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