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贞二年春,楼小俏倚在醉春楼二楼的窗前,看那传说中的一百八十抬红箱,八人大轿缓缓从她的窗前经过。
没有羡慕,
她抬起手撑着脑袋苦笑。
曾几何时,她也曾希望自己能嫁的如此风光,可是终究只是幻想,她出嫁那日,并不曾有万里红妆,有的,只是那人冷漠而鄙夷的目光。
终归,她不是他所爱之人。
所以,他终于还是娶了她,那个他心心念念,恨不得融为一体的人。自始至终,她不过是这场游戏里的一个笑话。
所做之事,皆为他人做嫁妆。
也好,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前翼王妃。
不过是个青楼女子。
怎配和他再有纠葛。
就如此吧,希望他过得安好,也希望,此生不复得见。
楼小俏苦笑一声,看着那行队伍渐行渐远,扭身离开窗前,再不回头。
……
六个月后。
楼小俏跪在再熟悉不过的青石板上,忍不住想笑。
已是初秋,凉气由腿间渗透开来,她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
楼小俏低下头,看见一双绣着四爪金龙的靴子停留在她面前。
穿着这双靴的人会是谁,楼小俏再清楚不过。
她并未抬头,听见那往日谦和的人言语中难得的狠厉“顾云霜,你个毒妇。”
是再生气不过的话调。
楼小俏却又忍不住想笑。
是了,太久了,她都已经忘记了,她曾有过那个名字,那个美名与丑名共远扬的名字,顾云霜。
她微微启唇,含着笑道“王爷,奴叫楼小俏。”
她叫楼小俏,不叫顾云霜,顾云霜这个名字,早已死在了景贞一年的那场大雪里。
伴着鲜血和飘雪,一同逝去。
余下的,不过是一个叫楼小俏的臭名昭著的醉春楼花魁而已。
“本王并不想知道你如今叫什么”许锦空见她并不抬头,恼火的捏住她的下巴,向上一抬“本王只想知道,你如何向王妃赔罪。”
楼小俏吃痛,并不说话。
许锦空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惊艳,半晌,有些厌恶的甩开了手,心里波澜一片。
他以为,她待在那个地方那么久,应该早已经面容憔悴,过得苦不堪言。
却没想过,她容貌变得越发精致,身材越发美艳迷人。
楼小俏看着他的举动,心微微一颤,微微低下头“奴并不知王爷所指何事。”
“别给本王装糊涂,王妃茶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语气平淡。
许锦空满脸怒容的看向她,见她虽跪在地上,背却挺得极直,微微一愣。
莫名想起那日她跪在庭院里求他,她也跪得如此笔直,道“妾身的娘家人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求王爷施手相助。”
彼时他痛恨她的不屈,恨她那刻在骨子里的傲骨。
此刻,亦是如此。
“莫不是本王冤枉你不成。”
“不敢”
“王妃中毒,当时身边除了你并没有其他人,你是想说是王妃自己下毒陷害你,”许锦空冷冷一笑,冷嘲道“你有什么本事能让王妃不惜伤害自己,来陷害你这个荡妇。”
他的语气满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