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出生时御医便说我活不到十岁的,这些年来跌跌撞撞,又精心休养,不敢有半点差池,这才苟延残喘了这么久。恰好今年王下令好叫所有年满十岁的孩童都能修炼,我借着修炼的机缘,身子总算好了一些。尤其是五弟你上一次为我治疗,我这才好似真正活了一般。”少言墨不由得叹息一声,语气里多少有些哀怨:“可是谁要害我呢?我资质不出众,也向来不与人为恶,是谁那么巴不得我去死呢?我若是三个月后死了,怕是当真谁也不知道我是被人害的,只当,只当是我命该如此……”
听着少言墨的语气越来越哽咽,声音嘶哑的好似要哭了一般,少忘尘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才听休遗说要用毕钵罗种子和莲子相克的原理害自己,如今便看见少言墨被人下了毒。而且更为心酸的是,少言墨的身子一向不好,久而久之,那些医师也不打去请了,多是叫他自己修养着,这才这样多日子都没有人发现他是中了毒,而不是生了病。
少言墨说起来也与少忘尘多少有些相似。少忘尘是母亲身份低贱,所以糟了一众人的鄙夷嫌弃,口口声声说他贱种,甚至连他的祖母都要说他是少家的耻辱,巴不得今儿就叫人拿棍子打死。而少言墨,则是因为身子太弱,成了个病秧子,人人都道他命不久矣,所以也就没必要花大力气去栽培,也成了这个家族的弃子。
如斯一想,何其可怜!
“是谁要害我呢?”少言墨想不明白,便好似陷入了这哀伤与悲愤中,如何也拔不出来了。
“此事在这里想,也是毫无用处的,何况来日方长。我如今已经除去你体内的黄泉之气,那些毒药再也奈何不得你。只不过我却也不能将这太尉府里的毒药都解除,免得打草惊蛇。”少忘尘拍了拍少言墨的肩膀,说:“不过我将你这院子里的毒已经拔除了,你回头叫人将这院子修葺一下,就说你不喜欢看着光秃秃的,觉得无生气,叫人种些树。为了不叫人怀疑,就种一些不开花的植被。”
少言墨略微思忖,便知道少忘尘这是叫他继续装病,目的便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当下点了点头:“此事容易,从前我生病时也发过几次脾气,这一次他们也不会怀疑。”
“对了,你看了亭子下的信了吗?为何过了这么久你才来找我?我想着你的话,不敢轻易过去,便只等着你来,没想到我自己却不知不觉中了毒……”
“看到了,抱歉,这几日六夫人要被立正,我作为她唯一的养子,自然事情也多了一些,一时间没抽出身出门去。加上这几日为了迎接父亲归来,连学堂也暂时休假了,我便没有出来的理由。方才还是我趁机跑出来的。”少忘尘随意编造了一个谎言,大概是说的谎越来越多,他说起谎言来也似乎越加得心应手,面不红,心不跳的,哪里像从前,便是微微撒个小谎,都要事先演练许久,当真说的时候还要面红耳赤。“至于你信上说的事情,大概是这几日我并不出门,所以也并未遇到。不过我会小心的,你放心。二夫人固然背后有世家,但在这太尉府里,她并没有多少势力,要害我不那么容易的。”
“嗯,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五弟,你与我去看看六弟吧?徵弦好似这几日也有些不对劲,我刚才突然想,他是不是也中了毒了?”少言墨突然说。
“六弟?怎么会?”少忘尘一愣。
少徵弦比少忘尘还要小些,这个时候应该刚好满十岁。说起来,按照玄祁帝的政令,少徵弦这个时候才应该开始修炼,不过他本身也没差几个月,加上因为少戎狄是太尉的关系,所以实则十岁不到就已经开始修炼了。
对于少徵弦的映象他比较少,说起来,除了少南行这位兄长,以及少袭辕那几个经常欺负他的人,少戎狄的诸多子女他也认识不了几个,别人躲他还来不及,他自然也不会贴上去。但偶有几次看见少徵弦,这位比他年幼伴随的弟弟还是十分客气,有时候固然不是十分亲热,倒也还算客气,算是难得几个让少忘尘还能心平气和的兄弟。
“三哥可是发觉了什么,所以才有此说?”少忘尘皱了眉问。
“嗯……”少言墨沉吟了一声,说:“倒也说不好,只是在我中毒之前的那一日,我看见徵弦吐了口血,那时候我还问他他是不是受伤了,他自己也有些疑惑,说大约是修炼的走火入魔了。可是你也知道,徵弦算是我们兄弟里面性子最闲散的一个,平素里不去听课,便再也不肯修炼的,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研究他那曲子,又如何会好端端的走火入魔呢?”
少忘尘一听,也觉得着实可疑。少徵弦他即便接触地不多,但在这兄弟几人之中也算出名,出的是他不喜戎武,喜好声乐的名。之前他收到安宁公主保护的时候,少袭辕几人见他和少南行走在一起,也没敢找他的麻烦,便去找少徵弦的麻烦,可见少徵弦的性子也算是畏缩的,不是那激进之人,更不可能激进到走火入魔,要知道,他现在最多也不到五品,连元气也没有修炼成,要走火入魔比不走火入魔更要困难多了!
如此一想,这便存了疑。少忘尘对少言墨说:“既然三哥如此说了,徵弦也是我弟弟,自然要去看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