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卿一语点醒梦中人,少忘尘顿时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错就错在他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对方的手段。
方才的对话此时回想起来,根本就是两个地位与修为相对等的两个人的对话,然而他的语气和他的话,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来对等吗?并没有!
想通了这一点,再从头想虞天弓说的话,其实根本没有将他当做什么特使来看待,也并没有什么要与他讨价还价,或者是针锋相对的。因为虞天弓根本不在乎!
虞天弓不在乎他是不是要与少忘尘说些什么场面话,因为他的意思其实足够直白,只是为了说出去好听些,所以摆了些虚架子,好叫天下人知道,他虞天弓做得很是有礼有数,没礼数的是聊城,居然叫一个不能直接做决定的小孩子来探讨什么。
虞天弓也不在乎少忘尘是不是要去查什么事情的真相,因为就算让少忘尘去查,也是困难重重,以虞天弓的地位和修为,收买、压迫,威逼利诱一些人再容易不过,甚至可以改变事情原本的真相,捏造出一些本不真实的故事来,少忘尘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止!换言之,就算少忘尘查明了真相又怎样?虞天弓这样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控制,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要逼迫自己的儿子去杀死的人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少忘尘的命,何况少忘尘还是聊城的人,与他非亲非故,届时杀了少忘尘和姚军,随口嫁祸给什么人都好,根本沾不到自己的身上!
如是一想,少忘尘顿时一身冷汗,自己简直就是送入虞天弓口中的肉。他自以为占据了“理”字,但如今这修真界,可却并非是有理走遍天下的!
“谢师尊及时出现!”少忘尘立即对夙沙卿行了一大礼!
夙沙卿暗自点头赞许,毕竟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只提点了一句,就能够想清楚问题,那是极不容易的。
“师尊,接下来怎么办?”少忘尘顿时就谦虚起来。
“其实此次前来,倒也是恰好。”夙沙卿对少忘尘道:“是灵犀少主传音给我,要我助她退了这门亲事。”
“退亲?”少忘尘微微皱了眉头。虽然他早就猜到岁灵犀打的是什么算盘,可是这么快就来提退亲,倒是让他有些吃惊。
说起来,从他到虞城到现在,其实也不过两天而已。
夙沙卿点头道:“不错,虞上邪的事情我知道些许,如此人物的确配不上灵犀少主。何况,城主的伤势已经快要好了,也不再需要血灵芝相助,支持这桩婚事的前提没有了,这桩婚事自然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何况,虞城答应要与我聊城联姻,其实也没有存着什么好心思,与其要在魔患之下提防家贼,倒不如索性将敌人化暗为明!”
少忘尘在听到聊城城主的伤势已经好转,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只觉得城池之间的暗自较劲实在是可怖,逼疯了一个虞上邪不说,还惹出了如此多的事端。可是听着又觉得,要说这是阴险,却更不如说是争斗,所谓兵不厌诈,虞城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这念头一生,就连少忘尘自己都吓了一跳,心想自己什么时候看事情居然会以如此丑陋的眼光去看了?
夙沙卿的分身自然不会在虞城待太久,所以直接就去“调查”去了,将少忘尘一行人遣散了去。
回到院子,少挽歌顿时拍了拍小胸脯,吐了吐舌头说:“真是吓死人了,大人的世界真险恶!”
少挽歌也是目睹的事情与少忘尘一样多,故而以少挽歌的聪明,自然也猜地八九不离十,这一下竟是有些吓着了。
殊不知,这两个孩子在这一刹那,就已经渐渐步入真正的修真界。在魔乱面前,人心的丑陋,才是真的丑陋!
少忘尘揉了揉少挽歌的脑袋,柔声道:“不妨事,我们也有成长的时候,不论我们做什么,遇到什么,一定要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是啊,我知道啊!”少挽歌苦着一张脸,道:“等我修为高些,我就将这些人的心灵的丑恶全部度化了去!一点都不能留存!”
少忘尘则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家,那个相对于修真界并不大的太尉府,险恶之处却是半点不弱。欺善怕恶,这就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度化,是对善良的不尊重。做了恶事,就应该要遭受惩罚。先生说,以德报怨是君子之风,可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少忘尘很是认真的说,又好似呢喃着:“有多少善良的人却要被压迫,被欺凌,被杀害,而恶人们却吃好喝好,一路平坦。杀人越货的人修为越发高深,又自鸣得意地认为这是天之眷顾,那么被杀的人都是该然要死的吗?就如六道的弟弟,只因手中有一颗极品黄精就要被杀害,这是应该吗?恶人就应该要得到相应的惩罚,王三成的修为废了,罗阳的修为废了,那是对六道和他弟弟的交代,是对亡者的尊重。”
“人,总该要为自己的行为得到相应的因果吧?要不然,人活着,是否太轻率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