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刚才下手真是太重了。
她有点后悔,又站起来想去倒盆冷水给玉栋敷脸。
玉栋就笔直地站在屋子里,一步也不敢乱挪,直到玉秀将冷帕子敷到他脸上,他小心地问,“秀秀,你不生气了?”
“哥,我为什么打你,你真的知道吗?”玉秀还是绷着脸问。
“我知道,我不该冒险去蜀军的军营。”玉栋连忙将这答案脱口而出。
“哥,你既然当众说阵前入伍,你现在就是永定军中的士兵了。我不懂什么兵法军法,就知道两点。第一,你既然是永定士兵,就该按将令行事,听说军中不听军令应该军法从事,你今夜违反戚将军的话,擅自跑去蜀军军营,是违抗将令吧?”
玉栋有点心虚地唔了一声。
“第二,你急着想去见洪师傅,是想告诉他傅远德的死讯,还有想劝师傅弃暗投明吧?”玉秀看玉栋点头承认,又接着说,“想传递消息的法子多的是,你遇事不动脑子,就知道以身犯险。这要是带兵打仗,难道你就打算带着别人横冲直撞吗?你若是一味鲁莽,是拿自己的命当儿戏,也是拿别人的命当儿戏。”
“你今夜若是被蜀军发现了,你自己要没命,洪师傅若是被滕王冠上通敌的罪名,也要没命。你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玉栋脸色有点苍白,他没想到这种可能。可玉秀说得对,若是今夜被人发现了,他和师傅不就得遭殃吗?
“秀秀,我错了!”玉栋后悔地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但语气沉重。
刚才玉栋的认错,心里并没觉得自己错了,只是想要安抚妹妹而已。现在被玉秀说了两点,他才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刚才说的是从公来说,从私来说,第一,你明明答应我不再冒险,现在又这么做了,你不能守信,有违做人之本。第二,你重师恩,但你有没有想过,若今夜你死了,爹娘九泉之下怎么安心?你只记得师恩,忘了爹娘的生养之恩吗?”
“秀秀,我——错了,我知道了。”玉栋只觉又是惭愧又是懊悔,“我不该没和你商量。我只是想着,有通行令牌,应该没什么风险。若是能说服师傅不再跟着滕王,润州之围就解了,师傅也能跟我们回家了。”
“洪师傅,是不是不肯?”玉秀看玉栋是真的懊悔了,没再就他擅自出城之事多说,而是关心地问起他此行的结果。
刚才乍然见到玉栋时,玉栋满脸伤心、失魂落魄,她就知道今夜的结果不好。
“是,师傅不仅不肯,还……还跟我断了师徒关系!师傅要我投降滕王,我不愿意,他就说以后没有师徒情分了。”玉栋想到那时洪天锡的决绝,还是伤心。
洪天锡不肯归顺倒罢了,居然还要断绝师徒情分?玉秀有点意外,洪天锡与他们兄妹相处时间虽然也才一年左右,可他对自己兄妹四个的疼爱不假,怎么忽然如此决绝?
“洪师傅说什么了?你把事情细跟我说说。”玉秀放缓声音,和玉栋一起坐下来听他细说。
玉栋将这一夜的事,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玉秀听到洪天锡说让人送了劝降信,又说最多三日周明就能带援军到润州了,还说明日要率兵攻城,心中明白洪天锡的一片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