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钟爱晚班还在睡觉,柯梦之提早起床,觉得气闷,下楼在小区内跑了两圈,回来洗了个澡,人才舒服些,但再不能做到像前几天那般自我鼓劲。
到了公司,懒得顾周围,去酒店系统内找合作过的旅行公司的号码,一个个记下,重新尝试做业务。
但不顾周围,并不代表什么都听不到。
施倩一大早就笑盈盈坐在工位上和人聊闲话,旁人也不会特意顾及她柯梦之的情绪,有人张口便对施倩说:“那你能放心了,试用期有业务,就不怕通过不了了。”
这话扎针一般,叫柯梦之听了十分难受,她心绪难平,无论如何自我开解都忘不了昨天施倩那副挺着腰板趾高气扬拿出正式合同的模样。
她今天头脑冷静,想想昨天的确冲动,也确实是她自己做单子的时候太大意疏忽,天真得叫人趁虚而入还要当面笑话她。
项湛西那句“做事天真,做人天真”如同一个邮戳,贴在她身上。
她今天不难过,就是心里有气,施倩越得意,她越气,但这股子气直冲天灵盖的时候,她心里陡然钻出另外一个疑问——
项湛西说她做事做人天真,那什么是天真,什么又是不天真?
一翻反思,她顿悟自己的确天真。
早餐厅那天,她硬着头皮去服务,以为只要多忍耐就能熬过那些刁难和难堪,最后却差点被羞辱;还有柯梦之抢她的单子,她以为到领导说清楚就能将单子还给她,最后又让施倩理直气壮捏着合同甩她脸上。
还有昨天,项湛西都未说什么,她自己却喊住他,想说的话没说出,反口就被拒绝,还是天真!
她的那些自认行得通的想法,无不彰显着贯穿她人生二十多年的天真。
说白了,就是幼稚,不够成熟。
那到底什么样,才是不天真?
柯梦之这辈子就没过过几天不天真的日子,过去是不需要不天真,但现在却是没条件继续天真下去。
她其实很想问闻晓,但闻晓昨天无太多表示,大概是不想牵扯进他们这些还在试用期的新人的纷争中。
其他人?
只是同事,没有过多交情,且还是如施倩一样的竞争对手。
经理?
那更不可能。
周清之前对她评价就不高,昨天那一闹,恐怕更加不会待见她。
那整个营销部就只想下了——
项湛西。
脑子里冒出那三字名,柯梦之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她又想,比起周清和其他人,项湛西昨天至少还提点她了那几句。
如果无心,何必多说?
没有其他路,犹豫一番,最后终于打定主意,午饭前,翻看系统里的部门通讯录,记下号码,斟酌着字句,最后将消息发了出去。
然后,就是石沉大海后的等待。
足足两天。
钟爱也足足在心里骂了施倩两天两夜。
她就算不问柯梦之,也从其他人嘴里打听到了那天下午营销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主要当时动静闹得大,营销部人人皆知,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客房部。
骂什么来什么,刚好第三天,遇到了来客房部套交情的施倩。
钟爱在客房部工作多年,资历老,除了上面的领导,不管是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是下面新来的小姑娘,人人都喊一声钟爱姐。
她冷着脸在客房部巡视,就没人敢乱吱声。
那天钟爱冷冰冰从施倩旁边走过,不痛不痒来了一句:“你们营销部老往我们客房部跑什么?你们业务都做到客房部来了?卖什么?卖人吗?”
施倩在客房部碰了老大一个钉子,听到这番形同羞辱的话,出离愤怒。
转头去大堂前台打听客房部的事,才听说那天中老年团入住,客房部的钟领班刚好打内线到前台,说六楼房间在调整,如果有客人,暂时安排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