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的时限已到,魏府与柳氏母女各执一词的纠纷该有定论了。
阮清微早早的进了皇宫,先去琉璃宫探望庄文妃。
晨阳下,庄文妃正坐在凉亭中抚琴,看上去心情很好,她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尚不复往日的精气神。
阮清微背着手走过去,站在阶下,听着悠扬而愉快的琴声。
是有何喜事?
一曲终了,庄文妃温柔的笑了笑,招手道:“清微姑娘,快来。“
阮清微拾阶而上,问道:“娘娘的身子可好了些?“
“好些了,”庄文妃眉宇间尽是欢喜之色,示意她靠近些,极为开心的轻道:“皇上昨晚又来了。”
阮清微一怔。
“他昨晚对我赏赐许多,足有五十余样。”庄文妃的眼睛里闪着暖暖柔柔的光,“都是贵重稀罕之物,件件是珍宝。”她忍不住掩唇轻笑,“好像是将这几年对我的亏欠全都要补齐了似的。”
“亏欠?”阮清微颇为诧异。
“是皇上亲口所说,他说他这些年亏欠我太多。”庄文妃非常激动的道:“你知道他还说什么吗?”
“什么?”
“他说如果我想要皇后之位,他便将皇后之位给予我。”
阮清微心下一惊,皇上明知道庄文妃的身份,竟然要让她当皇后?!发生了什么事?
庄文妃发现她很震惊,便喜不自禁的道:“我当时也像你一样的震惊,简直像是做梦,但真的不是做梦,他就坐在我现在坐的石凳上,与我一同赏月,直至深夜。”
阮清微沉着气,问:“娘娘是如何回皇上的?”
“我自是想要皇后之位,若我当了皇后,太子殿下就能安稳。”庄文妃轻道:“我只道是不敢。”
“皇上便不再提?”
庄文妃笑着摇首,喜悦的道:“皇上则许诺于我,若我想要皇后之位时,只需告诉他,他就册封我为皇后。”
阮清微拧眉,匪夷所思的道:“皇上冷落了娘娘数年之久,怎会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不奇怪吗?”
“奇怪,奇怪的很,”庄文妃轻道:“他昨晚心烦意乱,不知是谁惹得他不悦。”
阮清微道:“娘娘的意思是,皇上一时冲动,才许诺给娘娘皇后之位?”
“皇上何曾会一时冲动?”
“那娘娘的意思是?”
庄文妃嫣然笑道:“听他话中之意,似乎这偌大的后宫中,只有我这里能让他舒心的待着。”
阮清微不安的问道:“娘娘的想法是?”
“虽然受宠若惊,若真能被册封为皇后,可谓是时来运转。”
“会不会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庄文妃笑道:“如皇上所言,皇后之位给予我,较为妥当。”
“娘娘认为皇上何出此言?”
“想必是这段日子,被后宫这群明争暗斗的嫔妃们缠得烦心不已。”
阮清微隐隐一叹,庄文妃沉醉在天赐洪福的喜悦里,全然不顾其中或许是计谋。她可不认为皇上真的荒唐到封已病逝的皇后之女为皇后,这有悖伦理。
庄文妃不解的道:“你不为我高兴?”
阮清微坦言道:“不合常理之事,往往暗藏隐患。”
“怎么不合常理?”庄文妃道:“我能从亡国公主成为皇妃,又成为三宫并列的文妃,合乎常理了?我不照样像以前一样,被不闻不问的活着?”
阮清微不语。
“我知道你关心我的安危,”庄文妃柔声道:“皇后之位,我不强求。如果一定要给我,我不拒绝,仅此而已。”
阮清微挑眉,道:“有句话不当讲,但今日非讲不可。”
“请讲。”
“千万别相信突如其来的幸运,紧随而至的可能是个灾难。”
庄文妃不由得笑了,道:“那你怎么还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幸运?”
“我?”
“你能被太子殿下倾心,何其大的幸运。”
阮清微耸耸肩,道:“此事于他而言,才是幸运。”
庄文妃不免愕然,见她一副无忧自在的样子,骇道:“他灾难将至?”
阮清微眨了眨眼,“谁知道呢。”
“清微姑娘。”
“嗯?”
“请莫伤害他。”
阮清微缄口不语,过了半晌,漫不经心的道:“说不定伤害他的是娘娘呢,皇后之位可没有那么容易坐享其成。”
“我会再小心谨慎。”庄文妃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快步的进入殿中,迅速的折身凉亭,捧着一坛酒而来。
庄文妃亲和的道:“这是女儿红。”
“特意为我而备?”阮清微接过酒坛,拔出坛塞一闻,上好的女儿红。
“是的。”庄文妃轻柔的微笑着,慕径偲知道她爱喝女儿红,就让琉璃宫备些女儿红,以便她能在皇宫中想喝时便能喝到。
阮清微拎起酒坛连饮数口,真是痛快。
庄文妃恍然想道:“皇上昨晚颁布了一件事。”
“嗯?”
“皇上让我负责筹办荷喜宴。”
“荷喜宴?”阮清微只觉耳熟。
“每年的八月,皇宫中都会举办荷喜宴,往年都是由皇后负责筹办。”
阮清微想起来了,那日柳贵妃正是用荷喜宴试探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