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晌午,阮清微才舒舒服服睁开眼睛。只觉口干舌燥,她穿着里衣光着脚丫下了床榻,拎起桌上的酒坛,连饮了数口女儿红。
天气太过炎热,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走到窗前,随手将窗户打开,有一股轻微的风吹进。她顺势朝屋外一看,看到了候在檐下的青苔,也看到了慕径偲。
慕径偲端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翻阅着羊皮古籍。静谧的阳光轻柔的笼罩着他,他是那么的恬静高远,宛如空谷中的幽兰,隐没在世外之境,不动声色的泛着淡雅的兰香。
阮清微的眼睛里全是他,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气质,干净而纯粹,使人不知不觉的沉醒其中,愿意为他深陷到不可自拔。不由得,她看得有些痴了。
檐下的青苔轻道:“管家大人醒了?”
闻言,慕径偲侧目看过去,他的目光温柔极了,如同一缕能使冰雪消融的春风。
他合上古籍,站起身朝她走去,刚走出两步,便看清了她睡眼惺忪,只穿着宽松的里衣,如瀑黑发披散在肩,那模样比她平日里更显出几分温柔和甜美,他忍不住抿嘴笑了。
阮清微忽然想到自己还穿着里衣,不禁双颊羞红,连忙从窗边闪开,急不择步的奔回床榻上,钻进了被窝里,心怦怦的跳着。缓了半晌,她才平复了心情。
穿好了衣裳,梳了妆后,阮清微若无其事的走到屋外,看向又坐回在藤椅上翻阅古籍的慕径偲,轻哼道:“今日珺瑶公主宣布驸马人选,你不进宫去听听?”
慕径偲道:“在等你一起去。”
阮清微耸了耸肩,道:“我有别的事要做,不能与你进宫了。”
“什么事?”
“今日是魏晏的祖母的寿辰,我要去给她老人家祝寿。”
慕径偲对青苔道:“去备一份寿礼。”
“不用了。”阮清微笑道:“她想收的寿礼你肯定猜不着。”
“是什么?”
阮清微眨眨眼,道:“是我当她的孙媳妇儿。”
慕径偲的眸色一变,转瞬间,抿嘴笑道:“帮忙转告,就说与阮清微情投意合的慕径偲,祝她老人家福寿绵长。”
阮清微哼道:“不帮。”
“求你。”
“我可能会帮你说。”
慕径偲轻摸了一下她的头,道:“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尽管吩咐下去。”
“好。”
阮清微只要了一匹马,正午时,骑马出了太子府。她在市集上买了许多东西,大包小包的驮在马背上,进了魏将军府。
将军府中很安静,一点也不热闹。府里倒是装饰了一番,只有些许寿辰的祥和喜庆的气氛。
阮清微并不觉得奇怪,老太太一直不喜欢张扬,也不喜欢应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就其乐无穷。
“清微,你怎么才来,我娘念叨你半天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说话的是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子,她是魏晏的姐姐魏喻,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说话轻声细语。她的夫君是其父亲麾下的副将,入赘为婿,在与大越国的战争中战死沙场,成了寡妇。同年,其父魏大将军也战死沙场。
阮清微笑容灿然的走过去,唤道:“阿姐。”
“你快到后院里去找我娘,她给你裁了很多新衣裳,在等着你试呢。”魏喻打量着她,半年不见,她出落得愈加亭亭玉立了。
“我飞快的去。”阮清微熟门熟路的去往后院。
刚进后院,就听到了欢声笑语,一群人围着老太太,有人给老太太扇扇子,有人搓腿,有人在讲着什么逗老太太开心,很融洽的一家人。
“祖母,”阮清微笑嘻嘻的奔过去,又唤道:“伯母。”
魏晏喜道:“清微。”
魏晏的母亲许夫人松了口气似的道:“清微啊,你怎么才来,老太太念叨你半天了。”
阮清微道:“我保证以后早些来。”
“好好。”许夫人看着阮清微,怎么看怎么喜欢,刚要说带她去试新裁的衣裳,就听到慈祥刚毅的老太太发话了。
“好什么?”
见刚才还开心的老太太,这会突然严肃了,众人都恭首而立,尊敬一家之长的威严。
老太太念道:“晏儿。”
魏晏上前,道:“孙儿在。”
老太太喝问道:“你知错吗?”
魏晏赶紧跪下道:“孙儿不知何错之有?”
老太太道:“你还打算让清微等多久才过门?”
魏晏与阮清微对视了一眼,说道:“祖母,想必您有所误会。”
“误会什么?”老太太表态道:“你们关系亲近,我和你娘、你姐,早就把清微当我们魏家媳妇了。”
“孙儿跟清微的关系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魏晏道:“去年清微及笄时,娘曾提过一句,清微当即婉拒,孙儿也婉拒了,娘却以为我们是羞涩。”
老太太一脸的茫然。
阮清微并不意外,前些日,魏晏就说过,老太太的寿辰上免不了要提起此事,请她多担待。她上前道:“魏大哥说得没错,我跟魏大哥似朋友似兄妹。”
许夫人不解的问:“晏儿不合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