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伸手碰了碰头上的绷带,小声赧然道:“已经差不多好了……”
宁毅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锦儿抿着嘴有些害羞,宁毅躺着倒是放松了精神:“其实看你头上顶着绷带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刚醒过来的时候。”
“嗯?”
“被薛进打了,然后刚醒来的时候,头上绑着绷带。后来知道也是在成亲的时候被打的。”
“我……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的……”锦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宁毅便也笑起来,他倒是知道的。
成亲那天晚上的局势颇为混乱,对于锦儿来说,恐怕称得上是刀光剑影,随后又见了血。锦儿啊啊啊的乱跑,似乎是见到有人行刺宁毅,过来想要帮忙,随后直接摔了一跤,过了一阵之后宁毅发现时,锦儿的头上都是血,以至于刺客跑掉之后,他当时就召集了可以动用的力量想要追踪。
后来大夫看过之后,才知道她头上的血多是别人的,至于她本人,虽然也摔到头,但伤势看来不重,出血应该也不多。宁毅松了一口气,当时尧祖年、纪坤、觉明等人的力量也已经动用起来,纪坤也准备出手,只是宁毅已经将人召集起来,便顺势追下去,随后更详细的讯息过来,最终才形成了桃亭县的惨案。待到宁毅返回来,锦儿的伤势,倒是已经好了。
“不过,立恒你对以前的事情还没想起来吗?”
“想不起来了吧。”听到锦儿的问题,宁毅笑着答道,“想不起才好,我们不是同一个人了……对了,我帮你把绷带拆掉?”
“不要,很难看的。我要你不在的时候自己拆。”锦儿慌忙摇头,过得片刻望着宁毅道,“其实我有时候会想立恒你失忆以前是个什么样子。”
“书呆子吧……”宁毅道,“据说住在一个小胡同里,只会读书,同窗不待见老师也不喜欢,写的诗也难听,大概只有大海啊你都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的水平……”
锦儿笑了出来:“不过,我还是会去想你以前在哪。你想啊,也许你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呢,你那么厉害,躲在江宁城里,也许有什么时候崭露过头角……那个时候我还在金风楼当花魁呢,我就想那时的事情,见过的人,听说过的事情,想知道一个叫宁立恒的名字的事……不过想来想去,之前确实是没听过了……”
这应该是锦儿私底下的小心思了。宁毅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她可能是想找点与自己的私密记忆,不过那时候的宁立恒,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书呆子一名,哪里有机会见到元锦儿这样的花魁——哪怕是见过,锦儿恐怕也不会留下任何记忆吧。
两人躺在那儿,牵着手,随后又说些琐琐碎碎的想法。锦儿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不知道宁毅会不会立刻对她干点什么,宁毅说了一阵,道:“其实这次赶回来,主要是带一些东西就得立刻北上了,今天晚上大概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就得动身。”
“刚回来……就得走了吗?”锦儿望着他,微微有些失落。
宁毅点了点头:“下面还有些东西在点在搬,有事情要处理,我只是来看看你,没办法呆太久了。得等到吃饭的时候再来看你。”
“嗯。”锦儿失落地点了点头。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你该叫我相公。”宁毅从床上起来,笑道。
“……相公。”锦儿躺在那儿望着他,这个时候,却连扭捏的心情都没有了。
宁毅在她的鼻梁上落下一个吻。
他走出去之后,锦儿看着他的背影,便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事实上,宁毅目前的四个妻妾当中,唯一一个还是处子之身的便是她了,但想想宁毅只能住一晚,当然是要陪着大妇,如此一来,心中便有着些许的落寞,但随后还是从床上跳了下来:“翠桃!翠桃!你在哪里,快来啊,帮我打热水来,我要拆绷带——”
她料想宁毅已经走远,口中这样喊着丫鬟,隔壁一个院子的廊道间,宁毅回头看看,忍不住笑了起来。待到得前方,苏檀儿正在那等着他:“见过元……嗯,元家妹子了?”
“嗯”宁毅点了点头。
“她受了伤,心情有些不好,似是怕我欺负她。”苏檀儿抿嘴一笑。
“她其实挺胆小的,叫小婵多陪陪她吧。”
“嗯,你也要早些回来,四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等着你。”她仰着脸,目光清澈,宁毅便也只得点头。
夫妻俩说着,走过一道院廊,前方的房间里,便有些人在整理着东西,准备再度装箱搬进马车的。进门的第一相,便是一些圆形的,西瓜般大小的石头,宁毅拿着在手上掂了掂,随后开始向旁边人询问与此配套的引火装置的研发进度。
那些石头,叫做地雷。
雨在下。周围的人忙忙碌碌,还在将更多的东西打包,搬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