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莲本不想见此二人,但转念想他们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抵与皇后有干系,因此便叫顺和让他们在正堂候着。
一盏茶后,两兄弟见湛莲过来,中规中矩的下跪见了礼,虽说她是他们的四妹,但如今已是公主之尊,他们见了依然要行礼。
湛莲见二人年岁相仿,又都留着胡须,只能从一个穿着官服一个没穿官服,分出了兄弟两个。全家大子全雪柏现任国子史祭酒,全家二子无官无职,在家中操持。
“全大人,全二爷。”湛莲并不以兄长唤他们,全家人对全雅怜的不闻不问,让湛莲不齿。尤其是两个当哥哥的,当初不想着怎么帮助妹妹,反而与旁人一样对妹妹不闻不问,致使她最终走上一条死路。
全雪柏与全雪松听了湛莲称呼,脸带尴尬之色。说实话,若是在外头见面,他们还真认不出自个儿四妹。
“四妹如今成了公主,怎么变得这般生分?”全雪松笑道。
湛莲不接话,只叫他们坐下。
全家上下没一个人料得曾经因愚蠢铸下大错的四妹会有今日荣华,看着竟比皇后姐姐更得天子欢心。全雪松后悔当初没有多与她亲近些。他与兄长相视一眼,压低声音急迫道:“四妹,出大事儿了!”
湛莲挑眉,“此话怎么讲?”
“这……”全雪松看看四周。
湛莲会意,叫了众人退下,留了喜芳蕊儿二婢在侧。
“四妹,为兄与你说的是家务事,不如叫此二婢也退下罢。”全雪柏道。
“全大人不必担心,她们俩是我的心腹。”
“她们是你的陪嫁丫头?”全雪柏打量二婢。
湛莲闻言,更是笑而不答。
全雪松不像大兄那般小心翼翼,他问:“四妹,你近日可去探望了皇后娘娘?”
“并不曾,二爷问这作甚?”
全雪松看看大兄,见他点头,他才转头与湛莲道:“妹妹,不得了了,皇后娘娘要杀你!”
湛莲状似震惊非常,“为何?”
“为兄也不知为何,传了密旨来,说你并非四妹,要全家派人刺杀于你,你说这……娘娘莫不是疯了?”
“二弟。”全雪柏示意他谨慎说话。
湛莲没料到全皇后竟迫不及待下此命令,她这是恼羞成怒了么?
“全皇后大抵是因我不愿听她的话,故而说我不是全雅怜罢。”
“娘娘叫你做什么?”
湛莲摆手,示意不愿多言。
“唉,四妹,这紧要关头,你就别与家里闹别扭了,往日家中即便待你有失,却也不曾亏待你。无论如何,你也是全家的四小姐,这不,皇后娘娘要杀你,咱们不巴巴儿地过来给你报信?”
“皇后也是全家小姐。”
“虎毒不食子,哪里有姐姐对妹妹痛下杀手的道理?父亲接到旨意,震惊不能言,立刻叫为兄们过来提醒于你。”
湛莲缓缓喝了一口茶,执起腰间玉佩在手中把玩,“全家的情义我心领了,皇后要杀我,叫她来杀便是。”
“四妹,你怎地连自己性命也不爱惜?”
“那我该如何是好?她是皇后,我不过是个虚有其名的公主,你们不杀我,还有别人替她杀我。”湛莲眉头紧蹙。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全雪柏道:“当今世上,惟有一人救得了你。”
“谁?”
“你的义兄,当今圣上。”
他们居然要她去告发全皇后。湛莲拿着全家兄弟留下的密信,一时颇感稀奇。
他们这是……大义灭亲?
湛莲沉吟片刻,招来戊一,问戊二是否有消息传回。自皇后失控掐她那狠厉的眼神,她便怀疑于孟府行刺她的刺客是否就是皇后派来的,她叫了戊二去追查此事,只要戊二一去后至今不曾回来复命。
戊一却说戊二已好些日子没传回消息了。
“他莫不是有危险?可要派人去寻?”
“殿下且莫担心,戊二行事谨慎,理应不会出差池,大抵一时有什么事耽搁了。”
湛莲点点头,犹豫片刻,说要进宫面圣。这事儿,不告知三哥哥不成。
谁知去请旨的太监还未走出大门,顺安公公便带人来,他还不知湛莲要进宫,涎着笑道:“殿下,这回您可不能再推脱了,陛下有正经事招您进宫,说是请您务必帮个忙。”
顺安旋即说明来意。
临近年末,大梁朝有一件比过春节更隆重的节日,便是十一月中旬的明德帝万寿节。每逢此时,不仅各地的皇亲国戚会赶回帝都庆贺,与大梁交好亦或臣服的王朝、部族皆会派来使者进献贺礼。有些小国使者为表重视,亦想多多探听大梁风土人情,常提前个十来二十日就进了帝都,他们的到来便宣告着大胪寺最为繁忙的日子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