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人来的比李叙儿想象中更快。
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顾家的人应该的确是很在乎张新兰的。否则也不会如此的迫不及待。
这一点的确是让李叙儿觉得满意了,不过——看着站在自己门前这么多人李叙儿倒是纠结要怎么跟张新兰说了。
难不成直接冲进去告诉张新兰:娘!这些都是您的家人?
“你…。就是叙儿吧!”李叙儿还在纠结的时候为首的一对老人已经看着李叙儿开口了。
纵然只是一家常便装,纵然已经年迈。可两人浑身所带的那种气质,却怎么都是铁血的。
不用多想,李叙儿已经确定了眼前两人的身份,应该就是顾征以及其夫人了。
也就是张新兰的亲生父母。
此时说话的是顾老夫人,看着李叙儿的眼里带着几分慈爱。浑身的气势收敛,若不是眉宇间的英气,看起来倒是真的像一个和蔼的老人。
“顾老夫人。”李叙儿对着顾老夫人点了点头,到底如今张新兰和眼前这一群人的身份还不明朗。若是自己贸然只怕反而不好:“我就是叙儿。”
“好,好!”看着李叙儿的样子顾老夫人忍不住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顾征道:“你看看,和你年轻的时候长的像不像?”
……李叙儿顿时有些无语,不过顾青竹和顾青叶却是顿时笑了起来:“祖母,那是您还没有看到小姑姑,等您看到了您就知道什么叫做一模一样了。”
顾青竹的身份早已经被李叙儿看穿,因此此时倒是也大大方方的换回了自己的女装。
今日顾家除了远在西北的顾家长子顾念与基本上是全来了。顾家当今的家主也就是顾青竹的父亲顾明辙笑了笑。刻意放温柔了声音好似怕吓到李叙儿一般:“叙儿,快带我们进去见见小妹吧!”
顾征和顾老夫人一生也就一子一女,如今找到了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喜不自胜的!
而顾明辙从小就被顾征和老夫人在耳边念叨着,因此对于这个小妹也是牵挂的很。
李叙儿到底点了点头,如今人都来了,总归是要见的。
先是请众人到了客厅里坐下,才对着一边的管家道;“去将夫人请过来。”
这便是要来了。
顾老夫人和顾征坐在椅子上,只觉得竟然心跳有些加速。要来的这个人,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吗?
而即便是顾青竹和顾青叶说她们过的很好,可顾征还是让人查了一下。
张新兰的资料简单,因此速度也很快。对于张新兰这么多年所受的苦难和不平的待遇,顾征自然是心疼的不行。
顾老夫人此时更是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原本被布置的舒适的椅子此时却好像怎么坐都觉得怪怪的,最后索性站了起来。
顾青竹看着顾老夫人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急忙站起来扶住顾老夫人:“祖母,您别担心。”
顾老夫人对着顾青竹勉强笑了笑,她这不是担心,这是心里难以安定啊!
顾家的人都是习武之人,因此耳聪目明。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众人却是都忍不住放缓了呼吸。
好似生怕会错听或者打扰到一样。
脚步越来越近了,顾青竹要扶着顾老夫人回去坐下,可顾老夫人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回去,只抓住顾青竹的衣袖。那模样,怎么看怎么紧张。
顾征看的好笑,索性也站了起来。走到顾老夫人的身边握住了顾老夫人的手:“阿柠,应该开心才是,马上就可以见到我们的女儿了。”
顾老夫人听着顾征的话,深呼吸一口气。却是紧紧的抓着顾征的手,只觉得心砰砰跳,就跟当年嫁给顾征时候的新婚夜差不多了。
终于,一道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张新兰看到客厅里这么多人也是微微愣住。
李叙儿却是已经走到了张新兰的身边,挽着张新兰的手。
顾老夫人和顾征在看到张新兰的时候却是霎时就红了眼眶,顾老夫人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和顾征两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张新兰走了过来。
看着两人的反应,顾家其他人也明白了。
顾明辙和夫人左氏对视了一眼,心里也明白这个人确定就是自家的小妹没错了。
看着两人的样子,张新兰的心里也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莫名的,心里就觉得委屈,觉得想要靠近眼前的两个人。
顾老夫人已经走到了张新兰的面前,一双眸子里泪花已经泛滥。看着张新兰的眼里全是歉意,以及深深的感情。
“掌珠,这就是我的掌珠。”顾老夫人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是对着顾征说的,也是对着在场所有的人说的。
看着张新兰神色也有些动容的样子,顾老夫人的眼泪到底忍不住落下。一把拉住张新兰的手:“掌珠,我是娘啊!”
娘!
一个字,让张新兰的眼泪也簌簌的落下。
好似不需要任何更多的话语,只是彼此之间的感应,就足以让顾征顾老夫人以及张新兰确定,对方就是自己的亲人。
如此的顺理成章,如此的——令人欣慰。
到底几人好好的抱着哭了一通,最后眼眶红红的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可顾老夫人的眼神却是片刻都舍不得离开张新兰,一只手更是紧紧的拉着张新兰的手。
至于掌珠,则是张新兰的名字。
顾掌珠,其名字最是简单不过,寓意不过就是掌上明珠的意思。
只可惜,这颗明珠流落在外三十二年。
“掌珠,你和你娘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顾征征战沙场多年,早已经练就一身铁血。可今日的事情却仍旧是让他红了眼眶。
这会儿看着张新兰的眼里亦全是欣慰,如今,总算是了了一块心病了。
至于这么多年自家女儿受的委屈,他一定会一点一点的帮着女儿讨回来!他顾征的女儿,岂能如此让人欺凌?
“是啊,掌珠。我们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你,只是一直都没有线索。”顾明辙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爹和娘不好说,可他这个做兄长的却是好说的。
说着,不顾顾征和顾老夫人的阻拦,将当初之所以会丢下张新兰的缘由说了出来。
如果说刚刚张新兰的心里还有一点儿芥蒂的话,那么这会儿就只剩下感动了。
尤其是顾老夫人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好似生怕失去她一样,更让张新兰心里暖暖的。
这样的感觉,张新兰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原来,这就是有娘的感觉吗?这么多年,或许是因为张新兰自己从来不曾觉得娘好过,所以对李叙儿都是加倍的疼爱。
可更多的,张新兰并不知道要如何对自己的孩子好,对李叙儿的好和疼爱,更多的都是出自于本能。
因此,在知道滕氏并不是自己的亲娘之后,张新兰对于亲情还是有过些许的期待的。
所以即便张新兰习惯了张新兰这个名字三十二年,可在顾家的人称呼她为掌珠的时候,还是努力的去适应。
这是自己的家人啊!而且,顾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就跟她看着叙儿的眼神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张新兰扶着顾老夫人和顾征在椅子上坐下。站在了两人的面前,转眸看向一边的李叙儿和李平安:“叙儿,平安,过来。”
待到两人走到张新兰身边的时候,张新兰领着两个人就跪了下去:“不孝女,掌珠。给爹娘,磕头了。”
顾老夫人伸手就要去拉张新兰,可张新兰却是坚定了要磕三个头的。
这一幕让顾老夫人的眼泪又哗啦啦的落了下来,磕完之后,左氏急忙帮着拉了张新兰起来劝慰道:“娘,小妹找到了是好事儿,咱不能哭。”
张新兰也跟着点了点头,顾老夫人这才对着张新兰介绍道:“那是你大哥,这是你大嫂。青竹和青叶是你的两个侄女儿。”
众人又一一见了礼,这才能真的好好坐下来了。
不过从头到尾顾老夫人都是一直拉着张新兰的手的,看着张新兰的神色更是温柔的很。
张新兰的手并不细腻,甚至还带着几分粗糙,这样越发的让顾老夫人觉得心疼了。
自己的女儿原本就该是天之骄女掌上明珠,出身于武将世家即便是手上有茧子那也应该是习武所致,而不是忙碌于生计所致。
如此,心里越发的觉得愧疚。
直接对着张新兰道:“掌珠,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和叙儿平安,就跟着娘回顾家吧。”
对于张新兰的现状,她倒是也听得顾青竹和顾青叶说了一些。
如今不过是一个和离的状态,不过和离了也好。李书进那起子人,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女儿!
即便是往日看着李书进尚且是一个不错的人,可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这些缘由。
如今再想起李书进,却是怎么都觉得恶心的。
听到顾老夫人的话,张新兰的心里多了几分犹豫和踌躇。转眸看向李叙儿,顾老夫人依旧是笑眯眯的:“叙儿,你和掌珠,可要好好的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顿了顿,又道:“我寻了掌珠三十二年,如今总算是找到了。只是也不知道,往后我还能看着我的掌珠多久。”
顾老夫人今年已经六十了,虽然年纪不小,可看起来却是精神抖擞的,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李叙儿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张新兰因为听到这样的话而多了几分不忍的眸子,李叙儿挽住张新兰的手:“娘,既然外祖母都这么说了,您就过去陪外祖母住一段时间嘛。”
李叙儿的话让张新兰微微松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对着顾老夫人点了点头。
顾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拉着张新兰的手眉眼弯弯,好似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脸上眼里全是单纯澄澈的欢喜。
让人看的心里又是不忍又有些发酸。
几人说着,时间过的倒是极快。不多时候就已经中午了,李叙儿和张新兰说要亲自下厨给顾家的人做一顿。
可顾老夫人却是急忙拦住了张新兰和李叙儿:“掌珠,娘知道你的心就好了,可娘怎么忍心呢?”
怎么忍心让自己刚刚找到的女儿辛辛苦苦的去做饭给他们吃?张新兰心内一暖,体贴的拍了拍顾老夫人的手。可说出来的话到底还是有几分不适应:“娘,没事儿的,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
看着顾老夫人眼里的心疼,张新兰接着道:“原本,女儿早就该做的。”
顾明辙也点了点头:“娘,这是小妹的心意,不如就让小妹去吧。”
倒不是顾明辙不喜欢张新兰,相反,因为两人嫡亲的血脉关系。顾明辙对于张新兰有一种亲近感觉,只是这会儿小妹的心情激动,脚上叙儿许是想要和叙儿说些什么。
顾老夫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张新兰的手:“掌珠,那随便做点儿就行了。别累着你了。”
张新兰微微点头,和李叙儿两人出去了,至于李平安则是已经到了顾征的身边。
对于李平安的来历他们如今也基本上都知道,不过他们更知道,张新兰对于李平安是真的当作了儿子看待的。
因此此时众人自然也是将李平安当做自己的亲人来看待,就如同李叙儿一般。
李平安自小得不到爹的关注,此时看着这些所谓的亲人,虽然有些疑惑,可看着顾征慈爱的眼神,李平安还是很快的放下心来。
此时张新兰和李叙儿都出去了李平安仍旧是一点儿都不惧怕的,童言童语的说着话,时不时的让众人大笑。
不过说的一般都是三人的生活。时而让顾家人气愤,时而让顾家人开心。
许是知道张新兰和李叙儿有话要说,便是两人进了厨房,厨房里也只有两个人。
“叙儿。”张新兰看着正在准备食材的李叙儿,微微一顿到底对着李叙儿开口道。
李叙儿微微转眸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张新兰的身边一把抱住张新兰:“恭喜娘,终于和外祖母外祖父团聚了。”
对于顾征和顾老夫人的外祖母外祖父,李叙儿才是叫的情真意切。
张新兰一听这话忍不住叹息一声,看着李叙儿的眼里带着怜爱:“叙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是前天才知道的,是青竹和青叶告诉我的。”李叙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张新兰:“娘,我不是故意不告诉您的,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张新兰恍然,怪不得呢!怪不得那天晚上李叙儿对自己说那么莫名其妙的话。
看着李叙儿的样子张新兰忍不住笑了笑,笑容温柔:“傻丫头,娘怎么会怪你呢?”
顿了顿感叹道:“如果不是你,娘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娘,这不就是见到了嘛?”李叙儿笑着打断了张新兰的话:“照例,女儿掌勺,娘您打下手?”
因着李叙儿的厨艺比起张新兰的要好,所以若是两人做饭的话都是这样的。
张新兰这会儿却是犹豫了一下:“今天就我来吧。”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爹娘,张新兰也想着要孝敬一下。而且虽然没有问出来可张新兰也不是个蠢人,只看着顾家人的气度就可以知道顾家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家。
况且,当初又曾征战沙场,如此英雄的传奇。若是送别的只怕是可能也不稀罕,倒还不如她这个做女儿的真心实意做的一顿饭。
李叙儿微微一顿连忙点头:“那行,就让外祖父外祖母尝尝娘亲的手艺。”
李叙儿和张新兰的速度很快,老远的就听到客厅里面传出来的笑声。张新兰刚一出现,顾老夫人就急忙拉过了张新兰:“掌珠,你可来了。”
听着这样的话便是顾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巾帼不让须眉的顾老夫人会有这样的一面?便是说出去都是没有人相信的。
张新兰点了点头,自然有下人去将饭菜都端来。
张新兰和李叙儿去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做出来的菜却是不少的。全部上桌之后,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顾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张新兰:“掌珠,这些,都是你做的?”
张新兰微微点了点头:“我和叙儿一起做的,爹,娘。您们尝尝。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张新兰眼眸含笑,看着顾征和顾老夫人的眼里隐约还带着几分期待。
顾老夫人拿起了筷子,可又缓缓的放下了,看着张新兰的眼里多了几分歉疚:“掌珠,都是娘对不起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可不是嘛!张新兰过的那些个日子,对于原本应该锦衣玉食过着优渥生活的她而言,可不就是受苦?
张新兰看着顾老夫人感慨的样子,倒是没想那么多。反而对着顾老夫人笑了笑:“娘,我不苦。”
或许前些年是苦的,可如今怎么都是不苦的,甚至张新兰有些感谢。若不是经历这样的人生,她怎么会有叙儿和平安两个孩子?
顾老夫人也看的出来张新兰说出这样的话是真心的,宽慰的拍了拍张新兰的手:“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加上是自己的女儿亲手做的。不管是顾老夫人还是顾征都一改平时的风格,一人吃了两大碗饭。最后还是顾明辙劝着,说以免积食两人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碗筷。
顾家是将门世家,做事情从来都是雷厉风行。上午才来认了亲了,下午就说要带着张新兰以及李叙儿李平安回顾家去。
顾家也是在京城之中,距离也并不是很远。张新兰原本还想着要收拾一些东西,可顾老夫人却直接大手一挥:“什么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