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御马出幽谷,朝西南行出两里余。墨闲果然就背着三尺绣花,牵马守在道中。唐小糖稍有惊愕,但碍于气氛尴尬,故不敢多言。夏寻远远呼唤,打去招呼。墨言冷漠应声,只是冷淡地看了一眼唐小糖,便翻身上马,上前同行。
对于夏寻和唐小糖的事情,墨闲只字不问,就像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事实上墨闲是什么都知道,只是说之无畏罢。
三人御马同行,气氛略微尴尬,夏寻不得已找来话题,清淡问道:“师兄,你这打哪来的?”
墨闲冷道:“西仓道。”
“额,西仓道…”
夏寻想了想,略带玩味地责备道:“西仓道距此两千余里,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只是你也来得太迟些咯?”
“我已经尽力。”
墨闲冷冷瞟眼御马于夏寻身侧的唐小糖,再道:“来路每百里,便有人提前预设了陷阱障碍与唐门伏兵,跑马过不去只能强闯,我也无能为力。”
“哦?”
夏寻脸色顿时精彩,也瞟眼看去唐小糖:“你居然连道上也设伏了?”
“那当然…”
唐小糖不以为然地翘起一边嘴角,得意道:“要对付你,我当然就得十拿九稳才动手呀。若不然打草惊蛇,日后我可再难有今日良机了。”话说着,唐小糖打眼看去墨闲身上的数道血伤,随即转去话风,隐晦的警告道:“墨闲师兄,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只是,如今我与夏寻已有夫妻之名,按理也该跟着喊你一声师兄,所以不该说丑话我也就只好先说在前头了。”
“说。”墨闲冷道一字。
唐小糖再道:“你乃金刚之躯,不败不死不灭,不惧刀枪,我都晓得。但我唐小糖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若再敢坏我与夫君之私事,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哦。”
墨闲不置可否冷应一字。
墨闲的俊冷,让唐小糖看着就不舒服。只是正当她要开口之时,一线隐藏于深处几乎就要被忽略的端倪,忽然飘过了她的眼眸…
“对了,你刚说你是打哪里来?”
“西仓道。”
得此答复,唐小糖莫名地就感觉得有些心慌,急忙再问道:“西仓道距此足有两千余里,如此遥远的距离,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
墨闲没再答话,而是稍稍询视去夏寻一眼。
夏寻默默摇头,似有难言之隐,隐晦至深,不可言明。墨闲随即会意,决然闭上嘴巴…
两人的小动作必然逃不过唐小糖的眼睛。
聪明如斯的她,瞬间就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墨闲冷淡是本性使然,而夏寻沉默则是心有纠葛。无形之中,便使得唐小糖不禁散发去无数联想,将许多曾被她忽略的细小事情,先后连线成面。
墨闲与墨言—墨言与纯阳—纯阳与诛仙—诛仙与鬼谋—鬼谋与夏寻—夏寻与天下—天下与杀局。
细思恐极,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逐渐变得理所当然,而且紧密相连。隐隐之中,唐小糖发现自己好像不经意间打开了一个封尘了二十年的盒子,盒子里藏着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秘密!
可是她万般不敢相信啊…
因为,这个秘密太可怕了。
比余悠然的那个预言,更让她惶恐百倍。
心感彻寒,唐小糖也没再有话,但并非她不想认证自己的猜测。而是,夏寻已经提前一步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说…
事实显然,夏寻肯定知道,某些不该让唐小糖知道的事情,她已经知道。唐小糖的智慧并不在夏寻之下,既然已经被她察觉到问题关键要害,那任何掩饰都已然徒劳。
所以,夏寻才选择最直接的回避。
“驾…”
看着突然闭口无言的两人,唐小糖的手心不由自主地渗出虚汗。
骏马奔跑于山野,规律而烦闷。
如果明明知道故事的结局,或者选择说出来,或者装作不知道,万不要欲言又止。有时候留给别人的伤害,选择沉默比选择坦白要苦多了。夏寻此时的选择,毫无疑问是错误。
性情直爽的女子,往往遇到问题时她们的思维首先会选择解决,而非回避。唐小糖的智慧非寻常人可比,夏寻的沉默只会让她用尽办法去寻找真相。
况且,这个真相已经瞒不住…
问题的答案还如此惊世骇俗?
若道出必定寰宇震惊。
人活着,许多时候都是矛盾的。或者说幸福本就是虚妄,它只存在于追求幸福的过程中,在所谓的终点是看不到幸福的,因为它不存在,存在的恐怕仅仅只有那段过往。而人生只有一次,无论是活着,还是逃离或是去爱,相执远方的未知机会永远只有一次,捕捉当下的真实,留下永恒的轨迹,或许并非绚烂无比的事情,但绝对值得任何人去奋力一搏。
毕竟人生只有一次…
唐小糖就这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