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候饭的人群已剩无几…
“可以试试…”
夏寻露出微微笑意,自语道。
同时认真地把“神识解译”放回原位。
“他走了”
“他应该找到遗漏的东西了吧。”
“他运气不错啊,这都能在经楼找回。上次问月阁的那个家伙,还回借书时漏了几篇金叶签在书中,结果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找着那本书”
留在食堂的少些人,差异地看着那个提前离去的背影。忍不住互相念叨了几句…
一位黑发及腰的麻衣中年男子,走到夏寻刚刚停留的位置。
随意地抽出那本“神识解译”,随意地翻看了数页。
他的嘴角不由上翘几分…
“小鱼上钩了,看来他的修行真有问题。”
“呵呵…那他便是在寻道咯…”一道自然的男声随时风飘来,不见有人。
长发男子缓缓合上书:“或许也在寻仇。”
“那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身后的人可以…”
“…”
日头挂正中央
深秋的烈日,和夏天没什么样。
夏寻离开经楼了,便骑上枣红小马狂奔城东。
马跑的很急…
当快马狂奔回七星院时,离西瓜他们下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夏寻独自去食堂简单吃过午饭,就立刻回到玉衡院厢房内。
他切上了一壶清茶,小抿几口,便盘腿坐在床上,闭目静思。
那本书中所述其实非常离奇,让看过的人都无法认同著者想法。从那些随意写在书页上的笔记和质疑可以看出著者的修为很是一般,至少在他写这本书的时候很一般。
但恰恰是书中的异想天开,却让夏寻有了几缕思路。
按着书上所猜想的那样,他尝试着散发自己的心识,同时把观识引向体内百骸、九窍、六腑。
世人皆知…
观识是极其难发散的。观识是由心而发,发至两眼才成了观识,心识却只能有一道。要做到一心二用很难,要做到一心多用就更难了。
而“神识解译”那七页所述,是让人把心识,化出多道通心神识发至人体的四肢百骸,九窍六腑,从而做到毛发为眼,血肉为心。
书中虽然说得简单,但要做起来却太难。
看过此书大儒曾经就说过,书中的看似有理的论述更像是一个谬论。不说有没有人能一心百用,就是真有,那也是绝非圣人不能有。否则一个人即便化出百道通心神识,光凭那些通过神识回传感观都能把一个常人变成傻子。试想下,一个人又如何能同时思考上百个问题呢?
或许这世间也就只有被修行的希望逼疯了的夏寻,才会仗着自身能一目一纸的强大神识,凭着几页论述便跑去尝试吧。
夏寻眉头紧皱,闭合的眼皮不停抖动,双手死死握拳。他没法从被锁死的神魂提力,只能凭着坚韧的意志用念力强行驱赶心识分化。此刻夏寻就如窒息的人,难受至极。
满脸的汗迹积水成珠,从脸颊滑落,滴溅在绷紧的拳头上。红得发烫的拳头,瞬间便把汗珠化成雾气。这是他强行驱赶通心神识化向四肢百骸,时而碰触到血肉中那道遮天所引起的反噬。那道遮天对路过血肉的神识具有极强的敌意,直接引发了封印内的道道阵纹,牢牢地封锁了皮下血肉的一切血脉通道。
夏寻早就料到会有此结果,忍着剔骨剧痛,尝试了几次强行驱赶十数道神识冲入血肉无果后,便放弃对血肉融入神识的念头。转而又尝试驱赶神识融入四肢皮毛……
入神的夏寻,似乎忘却了时间。西瓜、大胖两人下课后在玉衡院内呼喊,夏寻都毫无察觉。
夜,已深。宁静,只有点点繁星闪烁。
西楼上,顶楼点着一盏油灯,一壶清酒,两个酒杯随意放在屋檐上,油灯之下还有两道人影。
是天玑、玉衡两位院长…
两位老道正潇洒地荡着小腿,坐在边缘…
“他和老师很像…”
吕老道抬头看着繁星,似在回忆。
“是啊…”
玉衡院长没有抬头,只是深邃地看着那间漆黑的厢房:“都是那么倔强,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惜啊…纵有一身经纶,却证道无望…”吕老道感叹说道。
“要不过几日我们去给他把把脉,看看有没别的办法?”
吕老道苦笑摇头:“在夏村时,隐师就告诫过了,不可强求呀…”
“……”
玉衡院长有些诧异:“难道他和当年老师一样…?”
“呵呵,一样也不一样…”吕老道笑答。
玉衡院长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
吕老道摇头,笑而不语。
“……”
天上繁星闪烁,明月渐被乌云遮蔽…
神识入定将近三个时辰的夏寻终于有了些动静。
湿衣逐渐干去,通红的皮肤重回肉黄,右手五指不断在颤抖,颤抖的幅度非常大也非常奇异,就像是五个有生命的物体在各自颤动。又像是在拼命地从血肉中挣扎出来……
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他强忍着神识不时触碰那道遮天所带来的剧痛,缓慢地把十数道通心神识,同时从天灵盖小心翼翼地往双掌驱赶。当到达双掌时,十数道神识只剩下区区两道,其他的已经在途中遗落消散。
而后尝试了数次才成功将其中一道神识融入到了右掌五指皮毛间。
他缓缓疲惫地睁开双眼。
他看着自己白皙的五根手指…
同时,五根手指彷如五只眼睛,也在诡异地看着他自己。就像这世间突然多出了一个自己。
诡异让他久久无语…
这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估计那位书生著者,也不会想到。他的胡乱瞎猜,居然会有一日让人给实现了一分…
当夏寻放下右手,这才发现屋内一片漆黑,自己又入神忘时了。
他拿着点着的油灯,看过隔壁熟睡的西瓜后,便走到凉亭下。
就像在夏村一样,细细卷起裤脚,把双腿浸泡在流水中。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自言自语地道了短短一句:
“爷爷,这是你留我的一丝希望吗?”